柬埔寨邊境的夜,深沉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濕熱的風(fēng)停滯不動,只有無數(shù)昆蟲不知疲倦的嘶鳴,編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噪音之網(wǎng),反而襯得這片被罪惡圈占的土地更加死寂。園區(qū)高墻上的探照燈如同巨獸慵懶的眼睛,緩慢而機械地掃過墻外的黑暗區(qū)域,光柱所及之處,顯露出鐵絲網(wǎng)冰冷的寒芒。
距離園區(qū)西北角圍墻外約兩百米的一處深溝內(nèi),巴頌和“山鷹”如同兩尊覆蓋著泥漿和偽裝的雕塑,一動不動。汗水沿著他們的額角滑落,滲入衣領(lǐng),但兩人仿佛毫無知覺。他們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那片巨大的、在夜色中更顯猙獰的建筑群輪廓,耳朵捕捉著一切異常的聲響。
巴頌的指尖,輕輕搭在懷中那個冰冷的金屬遙控器上。那小小的方盒,此刻仿佛重若千鈞,連接著足以撕裂夜空的毀滅性能量。他的呼吸壓得極低,胸腔卻因為興奮和緊張而微微起伏。他能感受到身邊“山鷹”同樣繃緊的肌肉和沉穩(wěn)的呼吸——這個前緬北老兵經(jīng)歷過真正的戰(zhàn)場,此刻更像一塊冷靜的巖石。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仿佛被無限拉長。對講機保持著令人不安的寂靜,頻道3里只有細微的電流噪音。
終于!
巴頌手腕上夜光表的指針,精準(zhǔn)地重合在了凌晨兩點整的位置!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去看“山鷹”確認,巴頌?zāi)谴謮训氖种福瑤е环N近乎虔誠的決絕,猛地按下了遙控器上那個紅色的按鈕!
第一秒,死寂。
第二秒,依然只有蟲鳴。
然后——
轟!!!!
一團巨大的、橘紅色的火球猛地從園區(qū)西北角的垃圾堆放處沖天而起!如同地獄之門驟然洞開!灼熱的氣浪即使相隔兩百米,也撲面而來!堆積如山的易燃垃圾瞬間被點燃,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和沖天的烈焰,濃煙滾滾,仿佛一頭咆哮的火龍!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
轟隆!!!!
又是一聲更加沉悶、卻更具穿透力的巨響!緊鄰垃圾堆的那個小型備用發(fā)電機房猛地被炸上了天!預(yù)制板屋頂被狠狠掀飛,扭曲的金屬零件和電火花四處飛濺!整個園區(qū)西北角的燈光瞬間熄滅了一大片,陷入一片混亂的黑暗!只有燃燒的垃圾堆提供著搖曳不定的、詭異的光源,將翻滾的濃煙投射出扭曲舞動的巨大陰影!
“敵襲!敵襲!!”
“西北角!爆炸了!!”
“媽的!發(fā)電機炸了!”
“快救火!拉警報!!”
死寂被徹底粉碎!園區(qū)內(nèi)如同被捅破的馬蜂窩,瞬間炸開了鍋!高棉語的驚惶叫喊聲、雜亂的腳步聲、哨子尖厲的嘶鳴、以及某種老式電鈴刺耳的警報聲(顯然主供電系統(tǒng)也受到了影響)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的、混亂的聲浪!
高墻上,那些原本懶散的崗哨守衛(wèi)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爆炸嚇得魂飛魄散,短暫的懵逼之后,幾乎所有探照燈和人員注意力,都被西北角那沖天的火光和混亂徹底吸引了過去!手電光柱瘋狂地晃向那個方向,隱約可見人影幢幢,驚慌失措地奔跑、呼叫。
“漂亮!”巴頌低聲吼了一句,眼中閃爍著嗜血的興奮。爆炸效果遠超預(yù)期!
但這還不夠!需要更大的混亂,需要將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釘死在這里!
“山鷹!”巴頌低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