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頭一橫:“我不在乎他會不會救你,只要你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成功殺掉他的機會便多了兩成,再加上他剛剛跟汪老刀打了一場,內功達不到全盛狀態,這一次必叫他有來無回!”
汪老刀必然就是那名刀客,陸行舟說:“可汪老刀要死在我師父的劍下了,你不去幫他?”他這樣說絕非是想為了給溫竟良挖坑,好尋機逃跑。他估摸著天色已晚,如無意外,汪老刀應該已經死了。他不確定眼前人的武功有多高,溫竟良又是否會真的為了救他放棄些什么……陸行舟希望能探聽出更多的消息,再想辦法行事。
“那又如何?汪老刀死就死了,與我何干。”
“你們不是一……一起來的嗎?”陸行舟本想說“一伙”,又怕惹怒眼前人,陸行舟不怕死,但也不想主動找死。
“汪老刀想殺溫竟良,我也想殺溫竟良,我們只是順路罷了,既不是兄弟,何必講信義。”
陸行舟不解:“可你們二人聯手,成功的可能不是更高嗎?”
“對。”男子盯著陸行舟,“但你是個變數,我們沒料到他身邊還有個人。既如此,就讓他當馬前卒,我來布網張羅吧。”
陸行舟聽明白了,男人和汪老刀本應一同截殺溫竟良,但男人中途變卦,棄汪老刀于不顧,轉頭擄走了自己。陸行舟不認為這是更好的計劃,他覺得眼前的男人貪生怕死,因而不愿走同歸于盡的路數。
不過,男人所說的“布網張羅”到底是什么意思?陸行舟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邊環境,男人是在哪里暗設了機關嗎?
還沒等陸行舟觀察出不對勁之處,便見一把閃著寒芒的匕首自男人的后背洞穿前胸,男人悶哼一聲,頃刻命喪黃泉,血染紅了青草。
陸行舟以為是溫竟良來了,他驚喜抬頭,看見的卻是一張跟寧歸柏有六分相似的臉。
一道隱含笑意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郎君,你下手太狠,嚇著這位公子了。”
陸行舟只覺手腕一涼,束縛他的繩索碎成粉末飄然落地,他回頭望,瞧見一雙很像寧歸柏的眼睛。
不會有別的可能,這定然就是寧歸柏那對云游四海的撒手爹娘了。
寧拓文笑道:“他可沒有半點被嚇到的模樣。”
蘇慕語看著陸行舟,露出個善意的笑:“你還好嗎?”
陸行舟從怔愣中回過神來:“我沒事,多謝。”
寧拓文和蘇慕語根本不知道自己跟寧歸柏的關系,他們只是途經此地,順手救下了一個人——這是陸行舟得出的結論。他感激他們救了自己,卻無法對兩人抱有純粹的感恩之情,因著寧歸柏,他很想質問他們許多事。
你們知道小柏受過很多傷嗎?知道他險些就死了嗎?了解過他的內心嗎?體察過他的苦惱嗎?能愛他嗎?為什么不能。可以讓他的生命里多一些憧憬,少一些失望嗎?通通不能的話,那么,可否在他呼吸第一口空氣前斬斷這一切。
然而,陸行舟沒有任何立場說這些話。他只能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用言語的方式——他還有什么能夠給旁人的,旁人又稀罕些什么呢。
寧拓文問:“你臉色不太好,沒受傷吧?”吝嗇于給予兒子的關心,就這樣輕易地安在了陌生人身上。
陸行舟搖頭:“你們為何直接殺了他?就不怕他是好人,而我是被他抓起來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