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汁還在熬煮,再過兩日吧。”晏疏星想到什么,“對了,你的內功跟小舟的不沖突吧?”
溫竟良說:“不沖突。”
晏疏星點點頭:“這就行。”
陸行舟修復經脈的事,就這么安排好了。陸行舟只是默默記住了溫竟良的好,沒說太多感謝的話,等有機會……等他好起來……陸行舟想,他也會像一把劍那樣,做溫竟良和他都認同的事。
轉眼便到了修復經脈的日子,陸行舟只穿了一條長褲,脖頸以下的位置都浸泡在味道濃郁的藥汁中,陸行舟剛進去沒多久,便覺得渾身都癢。
晏疏星一直把著陸行舟的脈,察覺到他想抽手撓癢,嚴肅道:“我知道你很癢,但得忍著。”
陸行舟咬緊牙:“這癢會持續多久?”
晏疏星說:“約莫半個時辰,等你師父給你輸內力的時候,就不會感覺到癢了。”他現在要持續觀察陸行舟的狀態,等會才能明確告訴溫竟良,要以怎樣的強度為陸行舟輸內力。
陸行舟覺得有千萬只螞蟻在身上啃噬,這種感覺讓人痛不欲生,每一秒都變得異常漫長,他只能不斷安慰自己,如果這就是恢復武功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那也太值得了。他深呼吸著,試圖將注意力集中在恢復武功后的美好幻想里,他想輕盈地跳躍、迅猛地刺劍、靈活地閃避、有力地飛身……他被極致的痛苦和充沛的希望夾在中間,半個時辰就這么過去了。
因為沒有瘙癢的折磨,三天三夜似乎過得比半個時辰更快。
為了這場經脈相連、內力相通的治療,這三人三天三夜都沒有吃喝,陸行舟還好些,藥汁中的營養物質浸潤他的身體,讓他幾乎感覺不到饑餓。溫竟良原本該比晏疏星的情況好一些,但他一直根據晏疏星的指引配合傳功,因此體力也接近透支,餓得不行。晏疏星搖了搖手邊的鈴鐺,立刻便有傭人送來吃食。
陸行舟從藥桶中爬出來,披上長袍,幾人狼吞虎咽,終于填飽肚子后,晏疏星才問:“小舟,你覺得如何?”
“我還沒察覺到丹田處有內力。”陸行舟按著丹田,“但身體感覺輕松了許多。”
晏疏星說:“效果不會立竿見影,這幾日你多感受感受,慢慢試著修煉內功。”
陸行舟點頭,他覺得這個方法應該是有效果的,他很明顯地察覺到,自己的呼吸輕了許多——跟他內力全盛期相差無幾。
溫竟良問:“如果這個方法不行,之后還要嘗試的話,會有需要我協助的地方嗎?”
晏疏星打了個哈欠:“沒有了,用內力打通經脈的法子,試一遍就足夠了。再說,要是短時間內再來一次,縱然你武功蓋世,恐怕也吃不消啊。”
“既如此,我是時候該走了。”溫竟良把手放在陸行舟的肩上,“小舟,你先留在這里,我相信晏神醫總有辦法的。”
“師父,你要去哪兒?”
“五年前,我跟一名惡徒約下了決斗,眼下那場決斗快要開始了,我不能缺席。”
陸行舟明白,溫竟良的意思是,他不能不殺了那個惡徒。陸行舟說:“那我祝師父馬到成功。”
溫竟良說:“我也祝你早日康復。”
溫竟良說走就走,他回客棧睡了一覺后,便快馬加鞭離開了駱州。
陸行舟仍留在晏疏星的屋子,每日跟晏疏星同步自己的狀態,十天之后,他驚喜地發現,自己能使出內力了,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懂他有多么慶幸。
晏疏星既高興又遺憾,高興的原因不必多說,遺憾的是他不能給陸行舟開刀了,他已經很久沒開刀了,心癢癢的。
陸行舟將以前的內功都撿起來煉,跟初學時不一樣的是,他重新練武的速度快多了,只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就恢復到以往一半的水平。不過,他恢復到一半之后的速度就慢下來了,陸行舟慨然一嘆,終究還是得慢慢來啊,他轉念又想,不要太貪心,這樣已經很好了,知足方能常樂。
畢竟被穿了琵琶骨之后還能繼續練武的人,世上有多少個呢?
陸行舟提出離開那日,晏疏星沒有挽留,他只是取下那把刻著“道”字的劍:“小舟,我想了很久,這把劍送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