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藥拍賣之時,空戒坐在得應樓一層的第一排,那幻術人的笑聲傳來之時,空戒暗用內勁,往聲音消失的方向釘上了迷香印。在池魚閣讓他們自行離開之后,空戒立刻放出秘蝶,追尋幻術人的蹤跡。
空戒找到了幻術人,但幻術人施展幻術,讓空戒在鬼打墻似的在一個地方打轉,耽誤了不少時間。那幻術人沒料到,空戒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可以維持半月之久,第十四日,當她放松警惕之時,空戒又追上來了。
彼時幻術人身上只剩兩顆長生藥,正面交鋒之下,幻術人的武功遠遠不及空戒,幻術人見他這不死不休的架勢,也不愿跟他糾纏下去,便提出給他一顆長生藥,要他有多遠滾多遠。空戒達成目的,拿上長生藥,便往關州方向而去。
靈州商人成徽的妻子余自玫得了風疾,命不久矣,只能躺在床上慢慢等死。
成徽跟余自玫成親十年,余自玫沒有生下孩子,成徽也沒有休妻或者納妾,成徽的父母讓他找個能生的,成徽充耳不聞。他的父母奈何不了他,因為家里的錢都是成徽掙的,有錢就有了最大的話語權。雖然沒有孩子,但成徽跟余自玫還是恩愛異常,什么禮法,什么人倫,什么后代,通通只能排在他們的愛情之后。
然后余自玫病了,她癱在床上之后,成徽哪也不去了,就在屋內守著余自玫。他不讓下人照顧她,什么都親力親為,要談生意的人,通通來他府上,店里的帳,也全都送到家里來。反正啊,成徽要一直守著余自玫,這日子過一天便少一天,他悲戚萬分,還得扯開笑顏給余自玫看。
余自玫還能說話,她口眼歪斜,聲音含混:“成郎,別管我了。”
成徽給她擦身,笑笑:“說些什么傻話?我們是下輩子也要在一起的人,我怎么能不管你?”
余自玫說:“我這副模樣……死了也罷。”一個不能動彈的丑陋之人,還有什么資格被愛?
成徽說:“別說傻話了,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雖是富商,卻不是百姓眼中的奸商,他敢對天起誓,他賺的每一分都是良心錢。他沒做壞事啊,不應該承受比“天打雷劈”更加沉痛的后果。如果他把所有的錢都捐出去,就能換回余自玫的健康,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舍棄錢財。
然后,長生藥之說紛紛揚揚,到處都是長生藥,到處都是希望。
愛人的一線生機迷惑了商人的嗅覺,成徽果真賣掉店鋪,舍棄了萬貫家財,他分辨不出長生藥的真假,于是他將能買下的“長生藥”全都買了。瞎貓碰上死耗子,萬一真的就混在這些里面呢?最差的結果就是他和余自玫一起死,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成徽確信沒有了。他不想讓余自玫知道他做了什么,所以他將長生藥都搗碎了溶進水中,混在藥里給余自玫服下。
數百顆長生藥,能喂三個月的焦躁,三個月的煎熬。
盛自閑倚坐在榻上,搖著新換的折扇,扇面題著“終年無客常閉關,終日無心長自閑”②,他品茶,觀樹,撫葉,悠閑自得。
有人敲門,盛自閑說:“進。”
朱主管進門:“閣主,來打聽長生藥的人都打發走了。”
盛自閑點頭:“這幾日來打聽的人應該少了許多。”
“不錯。”朱主管恭敬地說,“那些江湖人多去找幽夢島的弟子了。”
“再過五日,將閣內派出的人收回一半,為下一場拍賣做準備。”
“可是……目前一顆長生藥都沒找回來。”
“不用找了。”
“可是……”
“別再‘可是’了。”盛自閑似笑非笑,“你可知幽夢島的人為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得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