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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金英給兩人都倒了水，才問：“小舟，發(fā)生什么了？”

“?。俊标懶兄畚罩?，只用水沾了沾干澀的嘴唇，坐得心神不寧，“什么？我沒什么事?！?/p>

“別騙我了，我一看到你便覺得你有古怪，說吧，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沒受傷吧？”

提前打好的腹稿一句也用不上，到了陸金英的面前，陸行舟才覺出這件事的難度超出他的想象，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他太了解自己了，如果這時不說，他會被這件事折磨終生……當(dāng)然，說了也可能會折磨終生。

陸行舟不想再被猶豫鞭打了，他說：“姐姐，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說了這件事后，你可能不會再愿意讓我喊你姐姐了?！?/p>

趁著還有機(jī)會，他想再喊一遍，于是他說：“姐姐、姐姐?！?/p>

陸金英茫然極了，仍關(guān)切道：“你說什么？我怎么會不讓你喊我姐姐，這段時間肯定發(fā)生了一些事，小舟，你直接告訴我吧。”

“不是這段時間的事，這件事發(fā)生十年了……”陸行舟咬了咬牙，“我跟十四歲之前的‘陸行舟’，不是同一個人?！?/p>

陸金英笑出聲來：“你在說什么傻話??？”她望進(jìn)陸行舟的眼睛里，笑容漸漸消散，她的嘴角放下來，嘴唇抿成一條線，她的眉頭被疑惑壓得低下來，她吞了口唾沫，腦中一片空白，她緊緊地盯著陸行舟，試圖在他臉上找到熟悉的蛛絲馬跡，接著去分析他說的話、他這個人、分析隱含的有可能的意思、分析過去十年、過去二十年的種種、分析錯對。

第203章畫虎畫皮-2

小舟的十四歲，發(fā)生了多少事情？平時只想在家待著的他突然說要去讀書、要去學(xué)武，送他去溪鎮(zhèn)的時候，陸金英覺得小舟過幾日就會回家，頂多三日，或者兩日，甚至可能是半日，以陸金英對弟弟的了解，那樣“充實(shí)”的日子對小舟來說是一種純粹的煎熬。他可能只是圖新鮮，或者，他突然冒出些莫名的自信，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但當(dāng)時的陸金英對小舟不抱任何希望。

她等著小舟回家。

她等著安慰小舟，告訴小舟沒關(guān)系的。你已經(jīng)嘗試過了，已經(jīng)很勇敢了，這就夠了。我們沒有人會對你失望。

陸金英等啊等，沒等到小舟垂頭喪氣地回來，她等到了眼里含著一團(tuán)火的小舟，她驚詫于小舟的變化之大，她想或許小舟找到了更適合他的生活。

那很奇怪嗎？陸金英的答案是否定的，難道只有一成不變的人才屬正常？不，那些突然想做什么、突然改變了什么的人也正常。就算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個念頭醞釀的時間足夠長，也足以助人脫胎換骨。

可是小舟在說什么——我跟十四歲之前的陸行舟，不是同一個人。

脫胎換骨、不是同一個人，這兩者有區(qū)別嗎？

“小舟，你是在開玩笑嗎？”陸金英將“玩笑”二字咬得格外重。

陸行舟緩緩搖頭：“我沒有開玩笑，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你了解我的，對么？我的意思是，十四歲之前的陸行舟，和十四歲之后的陸行舟，不是同一個人……說得更清晰一些，這具身軀沒有變化，變的是軀體內(nèi)的魂魄，我的魂魄來自另一個世界，占據(jù)了他——你親弟弟——的身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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