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疏星用錯了藥,做錯了事,生平第一次當了劊子手,他躲起來,甚至不敢去看梁一嘯一眼。他逃避的同時也在等待,他等宿淡月來找他,狠狠罵他也好,打他捶他也好,甚至揚言要殺了他都好……晏疏星都會全盤接受。
可宿淡月再沒有去過東院。
晏疏星知道宿淡月不會原諒他了,他也沒有顏面再面對宿淡月,因此他遠走關外,在駱州扎下了根。
這些年,他讓每一個好起來的人都去關州告訴宿淡月,他又醫好了一個病人,這似乎是一個永遠不會變化的、只從他的角度出發的挑戰。看,我還沒有放棄救人,你也不要放棄。我還在進步,你又怎么能停下?我們師出同門,都靠一雙手安身立命,不管你多么恨我,都改變不了這一點。
宿淡月可以把之當做挑釁、競爭、提醒……是什么都行,晏疏星以這種方式在贖罪——仿佛他多治好一個人,離梁一嘯的死就遠了一些——但絕不是后悔。他從不后悔他在梁一嘯身上的嘗試,他認為那確實能讓梁一嘯有好起來的可能,只是……天不遂人愿。
所以他不會停止用“以毒攻毒”方法去治病,只要有百分之一醫好病人的可能,他都不會因為畏懼風險而止步不前。這是他的本性,也是他無法更改的決心。
而在陸行舟的身上,他將要用的也是較為危險的、他自己還從未嘗試過的方法。
【??作者有話說】
①董元愷《拍闌干》
第228章疏星淡月-3
幫陸行舟修復經脈的過程需要溫竟良的幫助,晏疏星的打算是在一個藥桶里灌滿用毒藥和草藥混合熬制而成的特別藥汁,讓陸行舟坐在藥桶中,這藥汁有生肌活膚的功效,能從皮膚滲透到四肢百骸,同時讓溫竟良用內力打通陸行舟周身經脈的滯澀淤堵之處,等陸行舟的氣血暢通無阻,內傷完全無礙之后,晏疏星再用針灸之法,將藥力施入陸行舟的全身大穴之中,刺激他的丹田。
這是第一個辦法。晏疏星從不認為治療某一種病癥只有一條路,如果第一個方法行不通,他還有第二個法子,那便是給陸行舟開刀,看能不能以更直接的方式,將琵琶骨上的洞補上。他這有不少的骨頭材料,人骨豬骨牛骨鹿骨都有……
聽到“開刀”二字,陸行舟心想,這不就跟現代做手術差不多嗎?不是他信不過晏疏星,但古代的設施這么簡陋,如果真要開刀,且不說他的經脈能否修復好,他的命還保不保得住都是問題。
晏疏星看出他的疑慮:“別擔心,這只是我暫時想的第二個法子,萬一第一個法子能成功,就不需要用到第二個了,或是在治療的過程中,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也用不著開刀。而且我有過不少給病人開刀的經驗,目前為止,那些人都活下來了。”
陸行舟覺得這跟他對晏疏星的了解不一致:“我以為你給人治療的方式,大多時候都是以毒攻毒。”
“開刀也是一種以毒攻毒。”
“此話怎講?”
“我養了一種能凈化毒氣的小蟲,有時候我開刀,是為了把小蟲放進那些中毒之人的體內。”
真是匪夷所思,陸行舟問:“萬一毒已經傳遍全身了,也能用這樣的法子嗎?”
“當然,蟲子也能全身游走。”
陸行舟想起仇飲竹放到他體內的蠱蟲,雞皮疙瘩就起來了,他不知道這種方法的好壞,但著實有些惡心。
晏疏星說:“從今日開始,你的一日三餐都要吃藥膳。對了,是你跟你溫師父說這事,還是我跟他說?”
“一定要師父幫我嗎?”陸行舟其實不太想讓溫竟良給他輸內力,他總覺得自己虧欠許多,陪他一路到駱州來,溫竟良已經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要在藥浴時打通經脈,這個過程至少持續三天三夜,所以必須要有內力高強的人來幫忙。如果幫忙的那人內力不夠,不僅沒法讓你打通經脈,你們二人也很有可能受傷。”
還沒等陸行舟的猶豫消退,溫竟良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不必問了,這事我答應了。”
“師父。”陸行舟只看了溫竟良一眼,便問晏疏星:“此法會對施功之人造成損害嗎?”
晏疏星說:“只要施功之人的內功夠強,除了疲倦之外,不會有任何損害。”
溫竟良眼簾都沒撩一下:“什么時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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