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任務后,陸行舟決定將選擇權交給人魚。
“小于,你想回家嗎?”
如果人魚說“不想”,那么往后所有關于良心的不安,人魚都能幫他分擔一半。畢竟、畢竟是她想要留下來的啊。
如果人魚說“想”,陸行舟想,他會放棄的,他會把人魚帶回蓬萊,他會在海邊收集貝殼,他會再為人魚唱一首歌。
人魚搖頭:“不要不要,岸上還有很多好玩的。”
陸行舟心中滋味復雜,翌日便帶人魚去了池魚閣。
他說:“小于,你坐在這等我一會,我去給你買糖吃。”
人魚沒有半分懷疑:“我想吃荔枝味的,還有砂橘味的。”
陸行舟答應了,然后在池魚閣的門外坐了一天一夜。
靈州城發(fā)生了件駭人聽聞的大事!
池魚閣在林中擺水陣拍賣人魚,聞者紛紛前往。
他們?yōu)榱藸帄Z鱗片打起來了。
人魚奄奄一息之時,竟然爆發(fā)出毀天滅地的力量,在場的人全死了。
現(xiàn)在沒人敢靠近那片林子,因為進去的人都再沒出來。
陸行舟穿過黑霧,走進了那片樹林。
人魚的裙子被撕爛了,幾根布條松松遮在身上,她身上連一塊鱗片都不剩了。她靜靜躺著,死去的蝴蝶覆在她銀色的長睫上,哀美得驚心動魄。
草地上血跡斑斑。
林中盤旋著許多禿鷲,在擺了滿地的盛宴中覓食。
陸行舟想起過往的筆。
他在做題的時候總是盡力地接近出題人的想法,盡力去抵達他人的感受。很多時候他覺得某道題目出錯了,這句話怎么能這么表達呢?一者與另一者之間不存在任何的因果關系,然而在題目上它們挨得很近,它們緊密依存,同生共死。
陸行舟要用他的筆,去證明這件、這些他并不相信的事。
他不能拒絕,拒絕意味著零分,零分意味著差勁,差勁意味著他跟別人不一樣。人是不能跟別人不一樣的。
然而他通過欺騙自己的方式,絞盡腦汁地鉆牛角尖,寫下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結果卻不怎么好。
老師說:“這不對。”
陸行舟問:“為什么不對?”
老師解釋了許久,燈亮了,陸行舟的頭發(fā)的影子刺刺地扎著“正確答案”四個字,他不明白,為什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