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寧道成的心中藏了一條吐著信子的蛇,他不再逼著寧拓文練武,輪到他教寧拓文的時候,他都在自顧自地練劍。
危莞然很快便察覺到了,她想,寧道成要超越她了,她也不管寧拓文了,她做了跟寧道成一樣的事。
一年后,寧道成再次提出要跟危莞然比試,危莞然卻還是勝過了他。
一年又一年,他們就這樣比下來,十次比試中,寧道成只贏了一次。
寧道成做了決定:“我們分開吧。”
危莞然氣性上涌,罵道:“原來你只是個見不得妻子比你強的懦夫。”
“不,我見不得我的妻子時時刻刻都在鉆研武功,只是為了勝過我。”
危莞然冷笑:“分開就分開,我也見不得我的丈夫除了吃飯睡覺都在練武,只是為了不讓妻子勝過他。”
“我不跟你比了,換個人比如何?”
“什么意思?”
“拓文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去教我們的孫兒,我也去找個徒兒,二十五年后,讓他們比一場,看看誰能贏。”寧道成已經完全喪失理智,他根本不去想未出世的孫兒和未找到的徒弟天賦如何,天性如何,就這么立下了負氣的賭約。
危莞然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行,二十五年后,如果我贏了,你便跪在我面前,承認你是個懦夫。”
寧道成目現厲芒:“如果我贏了,你便跟全天下的人說,你不如我。”
寧道成離開了寧家,從此將重心放在了制毒上。
在武功這件事上,他輸不起了,只要他不努力,他就不會輸。
寧拓文不想管爹娘的事,也不想管孩子的事,等寧歸柏出生后沒多久,他便帶著蘇慕語云游四海了。
寧歸柏和寧永超這兩個只被當做工具的人,就這么磕磕碰碰地長大了。
陸行舟問:“你奶奶她……以后還會逼你練武嗎?”
“不會了。”寧歸柏說,“我的命救回來之后,她就去找我爺爺了,他們那一輩的恩怨,他們自己解決。”
“你害怕嗎?”
“害怕什么?”寧歸柏悄悄抓著陸行舟的發尾,在手指上繞圈。
陸行舟覺得頭有些癢:“就是,有一件事,雖然不是你自己想做的,但你以之為目標努力了很多年,它成了你生活的重心。現在這個目標消失了,會不會給你一種……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走的迷茫,我從登天梯第九十九層出來之后,時不時會有這種感覺。”
讓他害怕的根本不是這件事,寧歸柏不再抱住陸行舟,他退了一步,望進陸行舟的眼睛:“你原諒我了嗎?”
“我不是一個容易恨別人的人。”陸行舟想,真把他惹得無法自控的人已經死了。
寧歸柏不要這樣籠統的答案,他要非常具體的,只針對他這個人,只針對他做過的事的回答,他重復道:“你原諒我了嗎?”
陸行舟忽然問:“我現在的武功比你好,你會不高興嗎?”
寧歸柏皺了皺眉:“你不好好練武,遇到危險的時候沒法自保,我才會不高興。”
陸行舟背著手,挺起胸膛問:“如果我成為天下第一呢?”
成為天下第一應該會更耀眼吧,寧歸柏更自卑了:“那我就站在你身后,一直看著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