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煙霧繚繞（第2頁）

傍晚，六點整，是他和導師約定的見面時間。

遠遠地，一縷若有若無的煙味飄來，混合著些許淡淡的酒香。

全校，不，放眼全國，敢把辦公室搞成盤絲洞，還讓校領導捏著鼻子認了的，獨此一家。

這老頭，也確實是個人物。

學界泰斗，行走的活化石，也是唯一一個敢在千人講座上，一邊口若懸河一邊吞云吐霧的“老炮兒”。

學校拿他當“大佛”供著，五年帶三個學生，就算是完成KPI，剩下的時間任其“得道修仙”，不問俗事。

而丁辰，就是那三炷“高香”之一。

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虛掩著。

丁辰象征性地叩了兩下門。

“進來！”

聲音一如既往地雄渾，中氣十足，完全不像個天天與煙酒為伍的糟老頭子。

丁辰推門而入，一股厚重如浪的煙霧迎面撲來，他條件反射般捂住口鼻，身體瞬間向后一仰，腳步踉蹌著連退三步。

在門口足足緩了十幾秒，待煙霧散去，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再次踏入這片“廢墟”。

墻上掛著幾幅字畫，估計也不是什么名家真跡，至少沒人心疼，早已被煙熏得略顯發黃。角落里的老式茶幾上，擺著一套青銅器，在陽光下泛著古樸的光澤，但上面磨砂的工藝一看就是仿制品——這大概是辦公室里唯一稱得上“像樣“的裝飾品了。

靠窗的位置，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倚在一張實木椅上，專注地翻看著手中的資料。

一頭略顯凌亂的半白短發在夕陽下泛著銀光，眉宇間藏著幾分難掩的銳氣。

這老頭，快六十了，身體依舊健朗，眼神不見渾濁，面色猶自紅潤，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他手中還夾著一支正在燃燒的香煙，繚繞的煙霧裊裊上升。

寬大的辦公桌上，一瓶“老白干“已經見底，旁邊攤著幾頁古舊的拓片和各種資料。

零散的書籍層層疊疊地堆在書架上、地上，甚至窗臺上。

“老師。“丁辰輕聲打招呼，只能看著腳尖，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堆滿書籍的地面上尋找著落腳的地方。

這滿地狼藉丁辰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上次好心想幫老頭收拾收拾，結果被罵得狗血淋頭。

“這是我的學術靈感源泉，書堆成這樣才叫書山有路！你一收拾，把我的都給平了，我還怎么踏著前人的足跡，柳暗花明？！“

丁辰只能無奈舉手投降，你個老六，說的好有道理。

“老師，您給的那些商周青銅器的資料我都仔細研讀過了，有了一些心得，不過又冒出了幾個新問題，想請教您還有什么參考文獻可以看看。“

“你來得正好，“鄭淵抬起頭，直接打斷了他，隨手從桌上那一大坨里抽出一份牛皮紙袋，扔了過來，“啪”的一聲落在丁辰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