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吁氏一急,一激靈,就醒來。
身后傳來那個燕尾服男人的話:“找來這塊石頭,這塊石頭是狐偃的命根子,它與狐偃有緣。”
嗨,《紅樓夢》里的奇石,也只有雞心那么大,狐偃所謂命根子的大青石,也忒大了吧?!
自從做了這個荒誕離奇卻又無比真實的夢,留吁氏就寢食難安。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不過是個夢!假的!別當(dāng)真!
可,可這夢關(guān)乎兒子狐偃!夢里那人言之鑿鑿,說這石頭是兒子的“命根子”,是“緣分”,這就不是小事了!萬一,萬一是真的呢?兒子那聽詩的反應(yīng),本身就不太正常。
她知道這事兒說出來太荒唐,沒人會信,老爺肯定也當(dāng)她產(chǎn)后胡思亂想。但她就是放不下!攪盡腦汁,她都在琢磨:怎么才能讓老爺心甘情愿地答應(yīng),去弄這么一塊又大又古怪的石頭回來?
更頭疼的是:就算老爺同意了,上哪兒去找?還九尺長六尺寬半尺厚?還要成色好?這簡直是定制款!大海撈針啊!
留吁氏內(nèi)心焦慮:急死我了!到底該怎么說啊?老爺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今天,老爺打了大勝仗,還得了這么多賞賜,正是心情最好的時候!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豁出去了!
她拉著狐突的手,坐到床沿上,換上最溫柔體貼、最識大體的表情,開啟“忽悠”模式:
“老爺~你看,咱們這次打了大勝仗,又得了王上這么多賞賜,家里添丁進口也是大喜事,妾身想著,是不是該留個紀(jì)念,彰顯一下咱們國相府的門楣?”
狐突已聯(lián)系色,問道:“哦?夫人有何高見?”
留吁氏眼睛里閃著光亮,說道:“我想,在咱們府邸最顯眼的迎賓墻上,鑲上一塊氣派的青石版面!把家里發(fā)生的大事,每個人的榮耀,都刻在上面!一來激勵府中上下,二來…也能給后人樹個榜樣,您看…好不好呀?”她一邊說,一邊用期待的眼神望著狐突。
狐突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眉頭微蹙:“夫人,這個,不太妥當(dāng)吧?”他搖搖頭,“在自家迎賓墻上刻功績?比如今天這事,刻上我狐突立了多大功,王上賞了多少東西,這不就等于向全天下炫耀嗎?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樹大招風(fēng)!還是低調(diào)點好,少生禍端!”國相的警覺性瞬間拉滿。
第一招被拒,留吁氏立刻切換“撒嬌+曲線救國”模式,抱著狐突的胳膊輕輕搖晃:
“好嘛好嘛,老爺說不行就不行,我都聽老爺?shù)膥”語氣那叫一個乖巧溫順,“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眼神帶著點小委屈,“偃兒的出生,總歸是咱國相府天大的喜事吧?我就想…單純地記錄下這美好的時刻,在迎賓墻上鑲塊小石頭,刻上他的生辰八字,留個念想,老爺,難得咱們今天這么高興,就依了我嘛,好不好嘛!”
這一套撒嬌組合拳下來,加上提到寶貝兒子狐偃,狐突那顆鋼鐵直男的心,瞬間就軟了。想想也是,兒子出生時天降紅光,連周天子和曲沃公都驚動了,給自己長了多大的臉!如今又滅了赤狄勢力,正是雙喜臨門!一塊刻生辰的石頭…能有多大問題?夫人高興就好!
“好好好!”狐突被留吁氏磨得沒了脾氣,大手一揮,豪爽應(yīng)允,“你想弄就弄吧!這事兒交給你辦!不過,”他補充道,“別太累著自己!”
搞定!留吁氏心中狂喜,表面還得強裝淡定。等狐突前腳剛離開,她后腳就火急火燎地叫來白云朵:“快!快去把狐黑鷹給我叫來!立刻!馬上!”
那年代的人,也挺注重養(yǎng)生的。二夫人柯美姬此刻正在院子里練功拉腰,保持身材。她眼瞅著白云朵領(lǐng)著國相府的得力家奴、副管家狐黑鷹,腳步匆匆直奔留吁氏的院子,心里立刻警鈴大作!
柯美姬叫住白云朵。
“喲,白云朵,這么匆忙著慌叫來狐黑鷹,夫人所謂何來?!”
“回二夫人,大夫人說要狐黑鷹前去尋一塊大青石,鑲嵌到迎賓墻上,說是狐偃出生,做個紀(jì)念!”
“什么?!”柯美姬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立碑?!紀(jì)念狐偃出生?!”
她那張俏臉?biāo)查g氣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她也太高調(diào)了吧?!不就是給老爺生了個兒子嗎?是個女人都會生!至于這么顯擺嗎?!嘚瑟給誰看啊!”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一股酸水混合著怒火直沖天靈蓋,心里暗罵:不爭氣的肚子!
打翻的醋壇子,酸氣直沖大腦!柯美姬越想越氣,腰肢一扭,風(fēng)風(fēng)火火就去找狐突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