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夜襲未遂后,鎮政府大院里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暗地里波濤洶涌。楚峰知道,對手絕不會善罷甘休,硬的不行,很可能會來軟的。
果然,第二天上午,常務副鎮長趙衛國一反常態,主動來到了楚峰的宿舍。他臉上堆著笑,手里還提著一袋水果,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生過。
“楚鎮長!在忙呢?”趙衛國推門進來,熱情地打招呼,“哎呀,聽說昨晚宿舍區鬧了點小動靜?沒嚇著你吧?這治安啊,是該好好抓抓了!”
楚峰看著他虛偽的笑容,心里冷笑,面上平靜:“趙鎮長有心了,一點小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趙衛國把水果放在桌上,湊近些,壓低聲音,換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楚鎮長啊,咱們哥倆聊聊。說實話,之前可能有些誤會。你年輕有為,從省里下來,是想干一番事業的,老哥我心里明白!”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可這基層工作啊,復雜!有些事,不能太較真。你看這次事故,鬧得這么大,縣里壓力也大。周書記和我,也是為了保護你,才讓你暫時避避風頭。你可別多想啊!”
楚峰不動聲色:“我理解組織的難處。”
“理解就好!”趙衛國拍拍楚峰的肩膀,力道很重,“老哥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吃個便飯,給你壓壓驚,順便把有些話說開。地方都安排好了,鎮上新開的‘如意酒樓’,就咱哥倆,好好聊聊,怎么樣?”
鴻門宴來了。楚峰心里清楚,這頓飯絕不僅僅是“聊聊”那么簡單。但他也知道,不去反而顯得心虛,正好可以看看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趙鎮長太客氣了。既然您盛情邀請,我一定到。”楚峰答應下來。
“好!爽快!那就晚上六點,如意酒樓‘富貴’包間,不見不散!”趙衛國滿意地笑了,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
晚上六點,楚峰準時來到如意酒樓。酒樓裝修得俗氣而張揚,“富貴”包間更是金碧輝煌。趙衛國早已等在門口,身邊還站著兩個穿著花襯衫、滿臉橫肉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楚鎮長,準時!快請進!”趙衛國熱情地攬住楚峰的肩膀,對那兩人使了個眼色,“這兩位是鎮上做生意的朋友,王老板、李老板,都是爽快人,一起熱鬧熱鬧!”
楚峰心里警惕,面上微笑點頭。進入包間,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酒菜,茅臺酒也開了瓶。
落座后,趙衛國開始頻頻敬酒,王、李二人也在一旁幫腔,言語粗俗,極力營造一種“兄弟情深”的氛圍。
“楚鎮長,來,我敬你一杯!不打不相識!以后在河陽鎮,有啥事,跟老哥我說!”趙衛國一口干了。
“楚鎮長年輕有為,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以后多多關照!”王老板諂媚地笑著。
幾杯酒下肚,趙衛國開始切入正題,他摟著楚峰的肩膀,噴著酒氣:“兄弟,咱明人不說暗話。磚瓦廠那事,老哥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但事已至此,總要解決不是?縣里那邊,老哥我可以幫你周旋,處分可以降到最低,甚至……運作一下,記個過就算了!”
他盯著楚峰:“但是呢,有些東西,留在手里是禍害。比如……一些不該有的錄音啊、視頻啊,拿出來,銷毀了,大家相安無事,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他語氣一轉,帶著威脅,“這窮鄉僻壤的,意外多得很吶!上次是磚窯塌了,下次保不齊誰走路摔一跤,或者吃壞點東西,對吧?”
王老板在一旁陰惻惻地幫腔:“就是!楚鎮長是文化人,細皮嫩肉的,可得小心點。這鎮上路滑,狗也多,別不小心被咬了!”
赤裸裸的威脅!楚峰心中怒火升騰,但強壓著,他端起酒杯,淡淡地說:“趙鎮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這個人認死理,事情該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證據有沒有,該交給誰,我心里有數。至于意外……”他看了一眼趙衛國,“我相信朗朗乾坤,邪不壓正。”
趙衛國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放下酒杯,冷笑一聲:“楚峰,你別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你拿著點東西就能扳倒我?在河陽鎮這一畝三分地,我趙衛國說了算!你信不信,我讓你明天就卷鋪蓋滾蛋!”
“趙鎮長好大的威風。”楚峰毫不退縮,“河陽鎮是黨的河陽鎮,不是誰家的自留地。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讓我滾蛋。”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王、李二人也站了起來,面露兇光。
就在這時,包間門被推開了,黨政辦王海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趙鎮長!楚鎮長!不好了!鎮政府來電話,說……說縣紀委的調查組突然到了,要連夜找楚鎮長談話!車就在樓下等著呢!”
趙衛國一愣,臉色變了幾變,狠狠瞪了楚峰一眼,咬牙道:“行!楚峰,你有種!咱們走著瞧!”說完,帶著王、李二人悻悻離去。
楚峰看著他們的背影,松了口氣,知道是王海生機靈,找了個借口幫他解了圍。但他也明白,趙衛國這次軟硬兼施失敗,下一步的反撲肯定會更加瘋狂。這場斗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他必須盡快將證據送出去,否則夜長夢多。縣紀委調查組的到來,或許是一個轉機?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氣,走向樓下。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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