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清風市地面世界亂成一鍋粥的同時,“雅茗軒”茶室那間最幽靜的“聽雪閣”內,卻是另一番景象。檀香裊裊,茶香四溢,仿佛與外界的喧囂血腥隔絕。
陶知遠穿著一身月白色的中式褂衫,坐在主位的紫檀木太師椅上,手法嫻熟地沖泡著一壺陳年普洱。他的動作舒緩、優雅,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氣定神閑。對面,坐著一位穿著灰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氣質精干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心腹謀士,人稱“韓先生”。
“外面很熱鬧啊?!碧罩h將一杯橙紅透亮的茶湯推到韓先生面前,聲音平和,聽不出絲毫情緒。
韓先生雙手接過茶杯,微微欠身:“是啊,陶老。賀家和魏家,這次是徹底撕破臉了。金龍幫和四海幫斗得你死我活,袁鵬那邊怕是寢食難安了?!?/p>
陶知遠輕輕吹著茶湯上的熱氣,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狗咬狗,一嘴毛。賀遠山貪婪無度,魏天明陰狠狡詐,都不是成大事的料。讓他們斗去吧,斗得越兇,水攪得越渾,對我們越有利?!?/p>
韓先生點點頭:“陶老明見。目前看,魏海潮手段更刁鉆,利用輿論和黑幫,雙管齊下,暫時占了上風。賀家有些被動,金老歪就是個莽夫,差點壞了事。不過,賀遠山背后畢竟有袁鵬這層關系,底蘊還在?!?/p>
“袁鵬?”陶知遠輕哼一聲,“墻頭草而已。他現在是左右為難,既想平息事態,又不敢得罪任何一方,更怕引火燒身。不足為慮?!彼蛄艘豢诓?,緩緩道,“我關心的是,那個‘寰宇國際’,最近有什么動靜?”
韓先生放下茶杯,神色略顯凝重:“‘寰宇’很沉得住氣。招標風波和現在的黑幫火并,他們似乎都在冷眼旁觀。但我們查到,他們的代表最近秘密接觸了省里分管金融的李副省長秘書,還有國資委的孫主任。具體談了什么,還不清楚。另外,‘寰宇’的背景比我們想象的更深,其資金流向極其復雜,通過多個離岸公司周轉,最終似乎指向……海外某個背景深厚的華人財團。”
陶知遠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來,這潭水里,還不止我們這幾條魚?!居睢鶊D非小,他們不是在等機會,而是在等一個合適的價碼,或者……在等我們和賀魏兩家拼個兩敗俱傷,然后出來收拾殘局。”
“陶老,那我們下一步……”韓先生試探著問。
陶知遠放下茶杯,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計算著什么?!暗谝徊?,繼續給賀魏兩家的火上澆點油。通過我們的渠道,再‘無意中’泄露點對方的核心情報給他們,比如……賀家那個財務總監可能藏身的地點,或者魏家那個P2P平臺資金鏈緊張的確切證據……讓他們斗得更狠些。”
韓先生會意:“明白。讓他們無暇他顧。”
“第二步,”陶知遠繼續道,“接觸一下‘寰宇’的話事人。探探他們的底牌和胃口。看看他們是只想賺錢,還是另有圖謀。如果可以,不妨給他們一點‘甜頭’,比如……清江新區未來某些配套項目的優先開發權,把他們暫時穩住,或者……引向我們需要的方向?!?/p>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陶知遠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冷意,“啟動‘青花’計劃。是時候,把我們準備好的那幾家‘干凈’的公司推出去了。趁著現在亂局,以‘拯救者’或‘合作者’的身份,低價接手賀魏兩家被迫吐出的優質資產,特別是他們在新區已經拿到手或者即將到手的地塊和項目。記住,要合法合規,吃相要好看。”
韓先生眼中露出欽佩之色:“陶老深謀遠慮?!嗷ā怀?,無論賀魏誰勝誰負,最終受益的都將是我們。只是……專案組那邊,楚峰盯得很緊,會不會……”
陶知遠擺擺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許凝重:“楚峰……此子確是個變數。他不像賀遠山、魏天明那般容易被利益驅使,又有陸明在背后支持,是個麻煩。不過,他現在的主要精力應該被賀魏兩家的亂局和黑幫火并牽扯著。只要我們動作夠快、夠干凈,他抓不到把柄。況且……”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身邊,難道就真的是鐵板一塊嗎?那個匿名給他預警的人……或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p>
韓先生心領神會:“我明白了。我會安排最可靠的人去辦?!?/p>
“去吧。記住,靜水流深。我們要的是最終掌控整個清江新區,乃至清風市的未來經濟命脈,而不是一時一地的得失?!碧罩h揮了揮手,重新端起茶杯,恢復了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仿佛剛才的一切謀劃,都與他無關。
韓先生躬身退出“聽雪閣”。茶室內,只剩下陶知遠獨自品茗,窗外城市的燈火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這位“瓷窯會”在清風市的“守窯人”,正如一個最高明的棋手,在寧靜的茶香中,布下一著著足以決定無數人命運的黑子。清風市的亂局,在他眼中,不過是一盤棋的開局罷了。真正的殺招,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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