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峰同志嗎?我們是市檢察院反貪局的!現(xiàn)依法對你涉嫌嚴重職務(wù)犯罪問題進行立案調(diào)查,這是傳喚通知書!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冰冷的話語,如同來自九幽的判決,伴隨著那張蓋著鮮紅大印的紙片,被不容置疑地遞到楚峰眼前。市檢察院反貪局!這六個字,像六顆重磅炸彈,在楚峰早已疲憊不堪的腦海中轟然炸響,炸得他耳鳴目眩,四肢冰涼!
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甚至做好了被長期“兩規(guī)”的心理準備,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動作會如此迅猛、如此狠辣!竟然直接跳過了紀委的內(nèi)部審查階段,動用了司法力量!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周遠航、韓副市長他們,已經(jīng)不再滿足于在黨內(nèi)程序內(nèi)解決他,而是要將他徹底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要讓他身敗名裂,鋃鐺入獄!
“涉嫌嚴重職務(wù)犯罪”?是哪一條?是那莫須有的五萬“專家費”?還是那憑空捏造的、指向奚夢瑤的“稿費”?抑或是……他們又編織了其他更惡毒的罪名?楚峰的心臟瘋狂跳動,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司法程序一旦啟動,其強制性和嚴肅性遠非紀委調(diào)查可比。這意味著,他可能被正式拘留、逮捕,他將失去最后的人身自由,他將真正淪為“階下囚”!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攫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幾乎窒息。他看著門口那幾名面色冷峻、眼神銳利的檢察官,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國家暴力機器的威嚴,遠非錢大有之流可以比擬。
“我……我涉嫌什么犯罪?”楚峰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強迫自己站穩(wěn),目光死死盯住那份所謂的“傳喚通知書”。
為首的那名檢察官,約莫四十歲年紀,面容剛毅,不茍言笑,他并沒有回答楚峰的問題,只是公事公辦地重復道:“具體案情,我們會依法進行調(diào)查。現(xiàn)在,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簽字,然后跟我們回去接受調(diào)查。”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簽字?楚峰看著那份通知書,他知道,一旦簽下這個名字,就等于正式踏入了司法程序的軌道,再想回頭,難如登天!
就在他心神劇震、幾乎要陷入絕望深淵的那一刻,口袋里那張剛剛吞下的紙條的余溫,仿佛突然灼燒起來!“材料副本已安全,奚記者已知情,正在行動。堅持住,天快亮了。”這行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腦中的混沌!
外面的人還在行動!他們還沒有放棄!如果他此刻屈服,簽了字,被帶走,那么外面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諸東流!他必須拖住!必須爭取時間!
“對不起,”楚峰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目光重新變得堅定,他迎著那名檢察官的目光,緩緩說道,“在簽字之前,我有權(quán)知道,我具體涉嫌哪一項職務(wù)犯罪?依據(jù)是什么?根據(jù)刑事訴訟法,傳喚需要明確事由。”
那名檢察官顯然沒料到楚峰在這種極端壓力下,還能保持如此清晰的思維并提出法律依據(jù)的反問。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但很快恢復冰冷:“楚峰同志,案件的詳細情況,會在調(diào)查過程中依法告知你。現(xiàn)在,請你配合!”
“配合調(diào)查是我的義務(wù),但知情權(quán)是我的權(quán)利。”楚峰寸步不讓,盡管手心全是冷汗,“如果連涉嫌什么罪名都不知道,我無法在這份通知書上簽字。或者,請你們出示立案決定書和相關(guān)證據(jù)的復印件。”
他這是在賭,賭對方的程序并非完全無懈可擊,賭他們急于抓人,在某些環(huán)節(jié)上可能存在瑕疵或準備不足。
檢察官的臉色沉了下來,他顯然失去了耐心:“楚峰!你這是要對抗司法嗎?我們的手續(xù)完備合法!如果你拒不配合,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
“強制措施?”楚峰慘然一笑,那笑容里充滿了悲憤和決絕,“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我不會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簽字。你們可以強行帶我走,但請記住,我是蒼遠縣河陽鎮(zhèn)鎮(zhèn)長,是經(jīng)過人大選舉任命的干部!我的問題,不僅僅是司法問題,更是政治問題!在沒有明確證據(jù)和合理說明的情況下,你們對我采取強制措施,后果,請你們想清楚!”
他這番話,既是最后的掙扎,也是一種試探。他在試探對方背后的決心到底有多大,也在試探,司法這柄劍,在權(quán)力面前,到底能保持幾分獨立和公正。
檢察官的眉頭緊緊皺起,他顯然被楚峰的話將了一軍。楚峰的身份確實特殊,直接動用強制手段帶走一個現(xiàn)任鎮(zhèn)長(盡管已停職),如果沒有鐵證,政治影響極其惡劣。他回頭與另一名檢察官低聲快速交談了幾句,似乎在權(quán)衡利弊。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還伴隨著一個略顯焦急和不滿的聲音:“怎么回事?反貪局的同志怎么到這里來了?怎么沒人通知我?”
只見錢大有帶著幾個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臉上帶著驚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他顯然也是剛剛得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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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處長,你們這是……”錢大有看到眼前的陣仗,尤其是楚峰尚未被帶走,臉色有些難看,他對著那名為首的檢察官說道,語氣帶著詢問和一絲不滿。
“錢書記,”王姓檢察官面無表情地回應(yīng),“我們接到實名舉報,并經(jīng)初步核實,楚峰涉嫌嚴重職務(wù)犯罪,市檢察院已決定立案偵查,現(xiàn)依法對他進行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