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峰一直沒合眼。肩膀的鈍痛像背景音一樣持續不斷,但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是那條只有四個字的匿名短信——“小心內部”。發送號碼是經過加密處理的虛擬號,無法追溯。這四個字像一根冰冷的針,扎在他緊繃的神經上。
內部?指的是誰?工作組核心成員就他們幾個,老陳、林雪見、技術組的小趙,還有外圍幾個負責具體行動的組員。老陳剛剛經歷了巨大的掙扎,但最終選擇了堅守。林雪見……他下意識地看向趴在旁邊桌子上淺眠的林雪見。她側著臉,呼吸均勻,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睡顏帶著一絲疲憊的安寧。會是她嗎?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不可能。那種生死關頭下意識的保護,那些細微處的關心,不可能是假的。
那會是誰?小趙?還是某個外圍的、有機會接觸到一些信息的隊員?或者……這短信本身就是一個離間計?是賀遠山故布疑陣,想讓他們自亂陣腳?
各種猜測在腦海里翻滾,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輕輕挪動了一下身體,盡量避免壓到傷處,目光落在窗外。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來臨,但前路卻仿佛籠罩在更濃的迷霧中。
“嗯……”旁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囈語,林雪見動了動,似乎要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抬起頭,正好對上楚峰望過來的目光。
“你一直沒睡?”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有些含糊,卻有種別樣的柔軟。她看到楚峰蒼白的臉色和眼里的紅血絲,眉頭微微蹙起,“傷口疼得厲害?”
“還好。”楚峰搖搖頭,不想讓她擔心,“天快亮了,你也沒睡多久。”
林雪見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走到窗邊拉開一點窗簾。微涼的晨風帶著清新的空氣吹進來,驅散了些許室內的沉悶。“睡不著了。心里有事。”她轉過身,背對著晨光,輪廓有些模糊,“還在想那條短信?”
楚峰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先別想。”林雪見走回來,拿起桌上的水壺,給他倒了杯溫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做好自己的事,別自亂陣腳。”她喝了一口水,眼神恢復了一貫的清澈和冷靜,“當務之急,是找到突破口。賀遠山和周振邦越是給我們設障,越是說明他們怕了。”
她的鎮定感染了楚峰。他接過水杯,溫熱的水流劃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意。“你說得對。假的SD卡是陷阱,但寄給柳青青這個行為本身,就是線索。還有那個出租屋……”
話音剛落,指揮中心的門被推開了,是老陳。他眼里同樣布滿血絲,但精神看起來比昨晚振作了不少,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
“楚組,林組,有發現!”老陳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他快步走到桌前,打開文件夾,“我連夜讓人排查了城東那個出租屋周邊近三個月的所有監控探頭,包括一些沿街商鋪自己安的。你們看這個!”
楚峰和林雪見立刻湊過去。老陳指著打印出來的幾張有些模糊的監控截圖。截圖顯示的是深夜,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穿著寬大外套的身影,幾次出現在出租屋附近的小巷口,行色匆匆,體型看起來像個女人,但包裹得很嚴實,看不清臉。
“時間點都在林曼妮失蹤前后。”老陳指著截圖上的時間戳,“雖然看不清正臉,但走路的姿態和身高,和我們掌握的林曼妮的資料很像。而且,最后一次出現,就是進入那條巷子后,再沒看到出來。”
楚峰和林雪見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亮光。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但這極大增加了林曼妮曾在那個出租屋躲藏過的可能性!
“出租屋的租賃記錄查了嗎?”楚峰急問。
“查了。”老陳點頭,表情卻有些凝重,“租客信息是假的,身份證是套用的。房東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一問三不知,說是一個中介帶人來看了一次就租了,錢是一次性付清的,她也沒見過租客幾次。”
線索似乎又斷了。但那個神秘的身影,卻像黑暗中的一點螢火,指明了方向。
“這說明,林曼妮很可能確實在那里藏過,而且有人(很可能就是寄匿名包裹的人)知道這一點,并利用它給我們設套。”林雪見分析道,“這個人,既了解林曼妮的蹤跡,又想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向錯誤的方向,或者……試探我們的反應。”
“會不會是周振邦的人?發現林曼妮躲在那里,處理掉之后,再利用這個地方布陷阱?”老陳猜測。
“有可能。但如果是周振邦,他應該恨不得我們永遠找不到林曼妮,為什么多此一舉引我們去?除非……他想確認林曼妮是否真的留下了什么,或者,想借我們的手‘清理’掉可能存在的痕跡?”楚峰沉吟道,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還有一種可能,”林雪見目光銳利,“寄包裹的,是另一伙人。是敵是友,還不清楚。但肯定和柳依依、林曼妮的案子有很深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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