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驚雷裂空（第1頁）

次日，上午九點整。

一則由省紀委、省監察委聯合發布的簡短通報，如同一聲毫無預兆的晴天霹靂，通過內部機要通道和權威媒體，瞬間炸響了整個清風市政壇：

“經省委批準，省紀委、省監察委對清風市原市委書記魏大發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問題進行了立案審查調查。”

通報只有短短一行字，沒有細節，沒有定性，但其蘊含的政治能量，卻堪比一場里氏八級地震，將清風市官場震得人仰馬翻！魏大發！這位在清風市經營十余年、門生故舊遍布各個關鍵崗位、即便退居二線仍被視為“定海神針”般的前任一把手，竟然以這種最徹底、最嚴厲的方式倒下了！

消息像病毒一樣迅速擴散。市委市府大樓里，平日里的秩序井然被一種無形的恐慌和躁動取代。走廊里，官員們步履匆匆，相遇時交換的眼神充滿了驚疑、揣測和難以言喻的緊張，低聲的交談在某個角落響起又迅速消失，每個人都試圖從對方臉上讀出信息，又都小心翼翼地掩飾著內心的驚濤駭浪。

副市長袁鵬的辦公室電話和手機幾乎被打爆，他焦頭爛額地應付著各方或試探或關心的詢問，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勉強壓下心中的驚惶，用“堅決擁護省委決定”、“相信組織”、“做好本職工作”之類的套話搪塞著，但握著話筒的手心卻滿是冷汗。魏大發的倒臺太突然了，這意味著清風市維持多年的權力平衡被徹底打破，接下來的，將是慘烈的重新洗牌和站隊！

市紀委大樓，氣氛更是凝重到了極點。小會議室內，煙霧繚繞。市紀委書記秦明心坐在主位，他五十多歲年紀，兩鬢斑白，臉上刻滿長期操勞留下的深痕，穿著一件半舊的灰色夾克，指間夾著一根燃燒的香煙，眉頭緊鎖。在座的都是紀委的核心骨干，包括幾位副書記和各監督檢查室的主任。

“情況，大家都知道了。”秦明心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老紀檢特有的沉穩和凝重，“魏大發的問題，省里都知道了，性質肯定輕不了。清風市的天，要變了。”

他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我們現在要做的，就兩個字：穩，和準。”

“穩，是穩住我們紀委自己的陣腳。不準私下議論，不準傳播小道消息，一切行動聽指揮。各科室正常運轉，該辦案辦案，該接訪接訪，不能自亂陣腳。”

“準，是要準確把握風向。省里這次動了魏大發，釋放的信號非常明確！接下來，配合省紀委的調查是頭等大事。相關室要立即行動起來，按照省紀委的要求，不折不扣地提供材料，配合談話。要講政治，顧大局！”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但是，配合不等于被動等待！魏大發在清風市盤踞這么多年，其違紀違法行為必然不是孤立的。我們要借此東風，主動梳理排查近年來反映問題集中、但查處阻力較大的線索，特別是涉及工程建設、土地出讓、資源審批這些重點領域，涉及關鍵崗位人員的！要重新評估，尋找突破口！”

會場一片寂靜，只有紙張翻動和輕微的呼吸聲。每個人都明白秦明心話里的深意——這是要趁勢在清風市內部也掀起一場反腐風暴！一場針對魏大發殘余勢力、乃至更廣泛利益集團的大清洗，可能就要開始了！在座的人，有的眼神中露出興奮，有的則面露憂色，更多人則是深深的凝重。這潭水，太深了，誰也不知道攪動起來，會帶出什么，又會淹沒誰。

幾乎在同一時間，清風市西郊，遠山集團總部頂樓，那間可以俯瞰大半個城市的奢華董事長辦公室內，氣氛卻是另一種壓抑。

賀遠山背對著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陰沉的天空映襯著他同樣陰沉的臉色。他手里緩緩盤著一串油光水亮的沉香木念珠，動作看似平靜，但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副總裁周振邦垂手站在辦公桌前，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

“大哥，魏大發……就這么完了？”賀遠明，賀遠山的弟弟，遠山集團的二把手，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難以置信和一絲慌亂，“他……他可是……”他想說魏大發是他們經營多年、花費巨大代價才維系上的重要保護傘之一。

“閉嘴！”賀遠山猛地轉身，低聲呵斥，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完了是他自己的事！跟我們遠山集團有什么關系？！”他目光冰冷地盯住周振邦，“振邦，立刻，徹底清理所有與魏大發及其身邊人有關的資金往來、項目合同、私下接觸記錄！要干凈，要徹底！一點尾巴都不能留！明白嗎？！”

“明白！賀董，我馬上親自去辦！保證干干凈凈！”周振邦連忙應道，聲音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