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1頁）

窗外細雨綿綿，雨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劃出淚痕般的軌跡。書桌上的老式臺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將一老一少兩個身影投在斑駁的墻壁上。

楚峰想起幾年前的那個晚上，同樣是在老師的家里，那天小雨，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淚痕般的軌跡。書桌上的臺燈同樣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一老一少，一靜一動。

楚峰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懷表，那是老師那天晚上送給他的。表殼已經磨損，但秒針仍在堅定地走動，仿佛在訴說著時光的重量。

老師，我迷茫了。楚峰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低沉，這些年在紀委，見了太多黑白顛倒的事。您常說的天道正義，到底是什么？

明德老師緩緩放下手中的《韓非子》，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位年過七旬的老人，曾經在教育體系工作一輩子，也在政府部門擔任顧問多年，退休后隱居在這座小院里，過著清貧卻充實的生活。

小峰啊，明德的聲音溫和而有力，你還記得《道德經》怎么說的嗎？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老人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到書柜前，從深處取出一盤殘局圍棋，小心翼翼地擺在兩人之間。棋盤上的棋子已經泛黃，記錄著歲月的痕跡。

你看這棋盤，明德枯瘦的手指輕撫過縱橫交錯的紋路，天道如棋，看似黑白分明，實則千變萬化。

一顆黑子在他指間翻轉，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落子無悔是天道，但。。。他突然將棋子重重拍在天元位置，敢在絕境中破局，才是人道。

楚峰注視著棋盤，那枚黑子孤零零地立在中央，像黑夜中的獨行者，又像在茫茫官海中堅守原則的自己。

可是那些舉報人。。。楚峰的聲音發緊，他想起了最近處理的一個案子，舉報人因為揭露真相而家破人亡，他們用生命下的棋，為何換不來一個公道？

明德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掏出手帕捂住嘴，待咳嗽平息后，楚峰驚恐地發現手帕上綻開了一朵暗紅色的花。

老師！您。。。

明德卻笑了，那笑容中帶著看透世事的豁達：不礙事，老毛病了。《周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

他顫巍巍地指向窗外暴雨中搖曳的路燈：你看那光，再大的雨也澆不滅。我們這些執紀者，就是要做這黑暗中的光。

老人緩緩起身，走到一個老舊的木柜前，取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檀木匣子。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匣子，里面躺著一枚古樸的獬豸玉佩，玉質溫潤，刻工精湛。

這是我老師傳給我的，明德的聲音帶著追憶，他是新中國第一代紀檢干部，在最艱難的歲月里，用生命捍衛著黨的紀律。今天，該把它傳給你了。

玉佩入手冰涼，楚峰卻感到一股暖流從掌心直達心底：老師。。。這太珍貴了，我受不起。

記住，明德的聲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正義不是等來的，是爭來的！天道無情，但人間有義。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人易騙，天難瞞，不是要你坐等報應，而是要你。。。他猛地抓住楚峰的手腕，成為那三尺神明！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雷聲轟鳴，震得書架微微顫動。明德卻在這時哼起了京劇《鍘美案》的唱段：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

蒼涼而有力的唱腔在雨聲中回蕩，楚峰望著老師佝僂的背影，突然明白這位老人用一生在踐行什么——不是等待天道輪回，而是親手執筆，書寫正義。

我懂了。楚峰握緊玉佩，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重量，天道是規則，正義是選擇。我們既要遵循天道的規律，更要做出正義的選擇。

明德轉過身，眼中閃著淚光：好孩子。記住，人生如棋，落子無悔。但更重要的。。。他指了指心臟的位置，是明白為何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