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國際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內,時間仿佛失去了流速。厚重的窗簾嚴密地遮擋了外界的天光,只有幾盞壁燈散發出昏黃曖昧的光暈,將房間內奢華的陳設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李建國從一場混亂而疲憊的淺眠中驚醒,心臟狂跳不止。他猛地坐起,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身邊,那個名叫小雅的女孩依舊沉睡著,呼吸均勻,側臉在微弱光線下顯得格外柔美安靜,仿佛昨夜那場帶著怯懦與迎合的癲狂只是一場幻夢。
但空氣中殘留的旖旎氣息,以及身體傳來的疲憊與某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都在無情地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他點燃一支煙,試圖用尼古丁來鎮定紛亂的心緒。煙霧繚繞中,他審視著這張年輕的面龐,心中五味雜陳。是愧疚?是后怕?還是某種隱秘的、被喚醒的征服欲?
幾十年謹小慎微的官場生涯,讓他早已習慣了將真實的欲望深深壓抑。家中那位早已失去激情的妻子,更多是體制內一種穩定的象征。而小雅這樣的女孩,帶著青春的鮮活和被迫的順從,像一劑猛藥,精準地擊中了他長期壓抑的軟肋。周振邦這一手“美人計”,可謂又準又狠。
就在這時,套房外間的門被輕輕敲響。小雅被驚醒,像受驚的小鹿般蜷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拉高被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李建國皺了皺眉,沉聲問:“誰?”
“李書記,是我,振邦。給您送點醒酒湯和早點。”周振邦的聲音隔著門傳來,恭敬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親昵。
李建國看了小雅一眼,低聲道:“穿好衣服。”然后起身披上睡袍,走過去打開了內間的門,但只開了一條縫,身體擋在門口。
周振邦端著精致的托盤站在外面,臉上堆滿了關切的笑容。他的目光飛快地掠過李建國,似乎想窺探內間的情形,但被李建國擋得嚴實。
“李書記,昨晚休息得可好?小雅這丫頭,沒擾了您的清夢吧?”周振邦將托盤遞上,話語里的暗示再明顯不過。
李建國接過托盤,含糊地“嗯”了一聲,語氣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有心了。這么早有事?”
“不敢打擾您休息?!敝苷癜钯r著笑,身體卻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只是有件小事,想請李書記您順便指點一下。關于清江新區那邊,特別是沿江核心區的那幾塊地,我們集團做了份非常詳細的開發建議書,絕對是高標準、符合政策導向的。您看……方不方便現在瞅一眼?就幾分鐘,不耽誤您太多時間。”
清江新區!核心地塊!李建國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來了!糖衣吃下去了,炮彈這就送到了眼前。他瞬間完全清醒,所有的溫存和遐想都被現實的冰冷擊得粉碎。
他沉吟著,沒有立刻回答。拒絕?昨夜之事已成把柄,周振邦既然敢提,必然有所依仗。答應?那就等于在賣身契上按了手印,從此被遠山集團牢牢綁住。
周振邦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臉上笑容不變,聲音卻更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威脅:“李書記,您放心,所有的程序,我們都會走得漂漂亮亮,絕對符合規定。至于其他的……比如小雅這姑娘,我們會安排妥當,她以后會‘出國深造’,絕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還有昨晚的一些……‘美好回憶’,我們也留下了最清晰的‘資料’,確保只有最核心的幾個人才能‘欣賞’,純粹是為了……留念?!?/p>
“留念”兩個字,周振邦咬得格外重。李建國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他明白,所謂的“資料”,就是足以讓他身敗名裂的鐵證!遠山集團這是要把他往死里控??!
一股怒火夾雜著巨大的恐懼涌上心頭。他李建國在光明區經營多年,何時受過如此赤裸裸的脅迫!但他更清楚,事已至此,撕破臉的結果只會更糟。遠山集團在清風市樹大根深,與上面關系盤根錯節,絕非他一個區委書記能輕易撼動的。硬碰硬,死的多半是自己。
就在他內心激烈交鋒、臉色陰晴不定之時,周振邦又加了一把火,語氣變得推心置腹:“李書記,您是個明白人。清風市這潭水很深,一個人劃船太累,容易翻船。上了我們遠山這條大船,順風順水,才能行穩致遠。賀總說了,只要清江新區項目順利推進,您就是我們遠山集團最尊貴的朋友,未來的好處,絕不僅僅是區區的‘感謝’二字能概括的。市里……甚至省里,將來未必不能更上一層樓啊。”
威逼之后,緊接著就是利誘。畫出的餅又大又圓,直指李建國內心深處對更高權力的渴望。
李建國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內間方向,小雅似乎已經穿好衣服,正怯生生地站在臥室門口望著他,眼神復雜。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拒絕,立刻身敗名裂;答應,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甚至……可能真的如周振邦所說,搭上快車。
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那點可憐的堅持和原則,終于被現實碾壓得粉碎。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種認命般的疲憊,聲音沙?。骸敖ㄗh書……帶來了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周振邦臉上瞬間綻放出勝利的笑容,仿佛早有準備,立刻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超薄的平板電腦,解鎖后調出一份圖文并茂的PDF文件,雙手奉上:“都在這兒了,請李書記過目。主要是C-07、C-08地塊的規劃構想,我們計劃打造一個集高端商務、生態居住、休閑文旅于一體的標桿項目,絕對能成為清江新區的亮點!”
李建國接過平板,手指有些顫抖地滑動著屏幕。文件做得極其專業,數據詳實,規劃效果圖美輪美奐,但核心訴求一目了然——以最低的成本、最優惠的條件,拿到位置最佳、潛力最大的地塊。其中幾處關鍵的政策紅線,被用極其隱蔽的方式模糊處理或直接跨越,顯然是吃準了審批環節會被“特事特辦”。
他每看一頁,心就沉下去一分。這已不是簡單的權錢交易,這是要讓他動用區委書記的權力,為遠山集團的利益量身定制規則,甚至不惜違規操作!
“李書記,您覺得怎么樣?”周振邦緊盯著他的表情,適時問道,“如果沒什么大問題,相關的土地預申請和規劃調整流程,我們這幾天就可以啟動。還需要您……在適當的場合,幫忙打個招呼,推動一下?!?/p>
李建國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麻木和妥協。他將平板遞還給周振邦,聲音低沉:“規劃……做得不錯,方向是對的。具體操作……要符合程序?!?/p>
這話等于默認了!周振邦心中狂喜,知道李建國這塊硬骨頭終于被啃下來了!他強壓住興奮,恭敬地說:“李書記您放心!絕對嚴格按照程序來!所有的環節,我們都會處理得天衣無縫!那……我就先不打擾您休息了。小雅,照顧好李書記?!?/p>
說完,周振邦意味深長地看了小雅一眼,轉身退出了套房,輕輕帶上了門。
房門關上的瞬間,李建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踉蹌一步,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捂住臉,發出如同困獸般的壓抑喘息。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掌控權力的區委書記,而是遠山集團牽在手中的木偶,他的政治生命,甚至身家性命,都已不再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