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雅茗軒”茶室最隱秘的“聽松閣”。
包廂內古色古香,熏著淡淡的檀香。魏雪漫穿著一身父親派人送來的藕荷色刺繡旗袍,勾勒出窈窕身段,臉上化了精致的妝容,卻像戴著一張僵硬的面具。她坐在雕花木椅上,手指冰涼。
主位上,坐著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趙衛國,他面帶慣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與魏天明談笑風生,話題看似隨意,卻總圍繞著清江新區的政策導向和未來發展。魏天明則是一副恭敬中帶著討好的模樣。
趙宏斌坐在魏雪漫旁邊,一身名牌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锃亮。他毫不掩飾地打量著魏雪漫,目光帶著審視和占有欲,像在評估一件商品。
“魏叔叔,雪漫妹妹真是越來越有氣質了。”趙宏斌端起茶杯,語氣輕浮,“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就聽說咱們清風市有位才貌雙全的魏小姐,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魏天明哈哈一笑:“宏斌你太會夸了,小女頑劣,以后還要你多提點。”
趙衛國擺擺手,語氣“溫和”卻帶著上位者的姿態:“老魏啊,孩子們的事,讓他們年輕人自己相處。我們這些老家伙,聊聊正事。聽說你們集團對新區那個‘生態科技園’的項目很感興趣?”
魏天明立刻打起精神:“是啊,趙書記!我們做了充分調研,認為這個項目前景廣闊,非常符合新區綠色發展的定位。我們計劃引進國際最先進的技術……”
魏雪漫低著頭,小口喝著茶,味同嚼蠟。父親和趙衛國的對話,每一句都充滿了利益的算計和交換。而她,就是這場交易中最顯眼的那個籌碼。趙宏斌的手似乎“不經意”地碰到了她的手背,她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
趙宏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換上笑臉,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帶著令人作嘔的親昵:“雪漫,別這么緊張嘛。聽說你喜歡古典音樂?下周國家大劇院有場高水平的演出,我弄到了包廂的票,一起去看?”
魏雪漫強忍著惡心,往旁邊挪了挪,聲音冷淡:“不好意思,趙處長,我最近很忙,恐怕沒時間。”
趙宏斌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冷了幾分:“雪漫妹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再忙,飯總要吃,覺總要睡,娛樂活動也要有嘛。是不是……看不起我趙宏斌?”
魏天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立刻瞪了魏雪漫一眼,打圓場道:“宏斌你別介意,雪漫就是臉皮薄,害羞!下周是吧?沒問題,她一定有空!”
“爸!”魏雪漫忍不住出聲,眼中含淚。
“閉嘴!”魏天明低聲呵斥,眼神兇狠。
趙衛國仿佛沒看到這邊的暗涌,依舊笑瞇瞇地對魏天明說:“年輕人,多接觸接觸是好事。宏斌啊,以后多帶雪漫出去走走,見見世面。對了,老魏,那個清江新區的項目規劃,我這邊剛好有些內部消息,或許對你們有用……”
交易在推杯換盞和看似隨意的交談中一步步推進。魏雪漫感覺自己像一件物品,被擺放在桌上,供人評頭論足,討價還價。她看著父親諂媚的嘴臉,看著趙衛國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態,看著趙宏斌毫不掩飾的欲望,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飯局終于在一片“和諧”的氣氛中結束。趙衛國父子先行離開。魏天明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對著魏雪漫厲聲道:“你剛才是什么態度?!給你臉不要臉!趙宏斌哪里配不上你了?我告訴你,這門親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別逼我用手段!”
魏雪漫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父親,聲音顫抖卻帶著一絲倔強:“爸,在您眼里,我就只有這點利用價值嗎?我是一個人,不是你們交易的物品!”
“物品?”魏天明氣極反笑,“沒有魏家,沒有我給你的這一切,你什么都不是!你還想著誰?啊?是不是還想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楚峰?我告訴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他算個什么東西?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跟我斗?他自身都難保!你跟著他,只有死路一條!”
楚峰的名字像一根針,狠狠扎進魏雪漫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猛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父親的話,徹底擊碎了她心中最后一點可憐的幻想。
回到那個冰冷空曠的別墅,魏雪漫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癱坐在地上,無聲地流淚。她拿出手機,下意識地翻到了那個她偷偷存下、卻從未敢撥出的號碼——那是她一次偶然的機會,從父親罵罵咧咧的通話中記下的楚峰的號碼。屏幕上那個名字,是她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她多想聽聽他的聲音,多想告訴他自己的無助和絕望。可是,她能嗎?她不能。她的靠近,只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
她知道,她和楚峰,是兩個世界的人。他走在陽光下的田野,為了理想和信念奮斗;而她,卻深陷在這精致奢華的囚籠里,成為家族利益博弈的棋子。這份注定無望的暗戀,是她晦暗生命中唯一一點偷偷珍藏的甜蜜與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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