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所過之處,城市、森林、山脈……一切有形之物都被瞬間吞噬、消化,化為它們自身的一部分,讓這股浪潮變得更加龐大。
一個繁榮的種族,從被浪潮淹沒到徹底從世界上消失,甚至用不了一天的時間。
吞天食地也不過日常情況。
一些體型大到足以遮蔽星辰的“吞星之獸”,它們降臨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進食”。
它們并非啃食大地,而是直接張開那如同深淵般的巨口,將一片大陸連同其上的所有生靈、法則、乃至空間本身,一同吸入腹中。
在它們的消化之下,現實被扭曲,物理法則被溶解,一個文明最后的痕跡,只剩下虛空中一聲微弱的“飽嗝”。
但最令人感到恐懼的,并非這些物理層面的毀滅,因為還有更多無法被理解的恐怖。
一種被稱為“虛無的低語者”的生物,它們沒有實體,只是一段段能夠污染思想的“聲音”。
當它們飄過一座城市,城中的居民不會死亡,但他們的記憶、情感、乃至“自我”這個概念,都會被徹底抹除,最終變成一具具行尸走肉,在原地茫然地站立著,直到肉體腐爛成灰。
還有一些如同彩色瘟疫般的“概念侵蝕體”,它們會感染萬物。
被它們觸碰到的河流,流淌的不再是水,而是凝固的悲傷;被它們寄生的森林,長出的不再是樹木,而是無數從地里伸出的、不斷祈求著死亡的手臂。
它們甚至能將“希望”這種抽象的概念,轉化為一種可以傳染的、讓靈魂長出腫瘤的可怕疾病。
就連高高在上的諸神,也無法幸免,因為下界生物中也不乏神明級的存在,如今下界的那些威風八面的所謂魔神,當初也不過是被神明級下界生物如野狗般隨意驅使。
記憶的畫面中,一尊光輝萬丈的太陽神,被無數如同蠕蟲般的下界生物活活包裹、啃食。
祂的神血化作黑色的暴雨,灑滿大地,將肥沃的平原變成了寸草不生的詛咒之地。
祂的神格被硬生生剝離,祂的“太陽”權柄被褻瀆,最終,天空中的太陽變成了一只巨大的、不斷流淌著膿液的、冰冷的猩紅眼球,永恒地注視著這片絕望的大地。
無數信徒的靈魂,被它們的敵人從神國中拖出,像紡織材料一樣,被編織成一幅幅覆蓋在大陸上、由永恒的痛苦與哀嚎構成的巨大掛毯。
整個主界,在那段黑暗的歲月里,就是一個任由下界生物肆意玩樂、進食、排泄的屠宰場和實驗室。
沒有幸存者,只有茍延殘喘的“實驗材料”和等待被處理的“余糧”。
……
這段來自于血脈深處的、如同烙印般的記憶,便是“潮裙”這個新興種族,對“下界生物”的全部認知。
它不知道當年的主界是如何幸存下來的,也不知道曾經奴隸般的魔神如今為何翻身做了主人,成為了下界的主宰,祂們的后裔成為了下界的主流,潮裙只知道,那種等級的恐怖,絕不能再次降臨。
而現在,一群“下界生物”,已經占領了它們旁邊的陸地。
……
幾天后,在天國那漫長的海岸線上,天色驟然暗淡。一群“國土傭仆”載著時織凜華和芙蕾雅妮婭,如同行走的山脈,降臨在了天國的邊境。
這些高達數萬里、數十萬里身高的巨人,僅僅是站立在那里,便將天頂的太陽完全遮蔽,投下了足以覆蓋整個地區的、永恒黃昏般的陰影。
那頭千米之巨的煉獄邪龍,此刻卻像一只溫順的寵物,討好般地環繞著時織凜華所在的“國土傭仆”的肩頭盤旋飛動,不時發出一兩聲低沉的、表示恭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