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縷調皮的發絲,甚至已經輕輕地、若有若無地,拂過了時織凜華的臉頰。
時織凜華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一道道灼熱的視線,仿佛已經變成了擁有實質的、柔軟的手,正在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解開她身上那件象征著威嚴的裙裝。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在某位親王的手即將“不小心”地搭上自己肩膀的前一刻,時織凜華終于無法再維持那份屬于強者的從容。
她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罕見的、近乎于慌亂的音調。
話音未落,不等那些精靈們做出任何反應,她的身影,便在一陣微不可查的空間波動中,驟然變得虛幻。
下一瞬,便如同被獵犬追趕的兔子一般,“嗖”地一聲,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以一種堪稱狼狽的、逃也似的速度,瞬間便消失在了西方的天際線盡頭,只留下一句在空氣中裊裊回蕩的、略顯倉促的“告辭”。
看著那道倉皇遠去的光芒,被留在原地的眾位精靈貴血們,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那依舊帶著濃濃渴望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難以抑制的、會心的輕笑。
那笑容,充滿了寵溺、志在必得,以及一絲……對獵物成功逃脫的、小小的惋惜。
灰白的世界,一如既往地,沉浸在它那永恒的絕望之中。
這里的灰,是一種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線的、近乎于發黑的深灰;這里的白,則是一種因極致的空無而刺痛雙眼的、接近于發亮的慘白。
無數灰白的、如同灰燼般的碎屑,從那由同樣色彩構筑的、死寂的云層中,無聲地、永不停歇地飄散而下,為這片早已死去的世界,一遍又一遍地舉行著葬禮。
就在這片單調到令人發瘋的視野盡頭,遠遠地,可以望見一片宏偉山脈的輪廓。
說來奇怪,這處山脈,既像是遠在天邊,又仿佛近在眼前。
無論時織凜華如何移動,跨越了多少足以丈量星系的距離,那片山脈在她視野中的大小,都始終不變。
這并非源于任何空間法則的扭曲,而僅僅源于一個最純粹、最令人敬畏的事實——它太大了。
大到了時織凜華那堪稱恐怖的移動距離,與它自身的體量相比,都渺小到近乎于原地踏步。
但時織凜華的速度,并非是恒定的。
當她的目光鎖定了那片山脈的輪廓時,她的速度,便開始以一種恐怖的加速度,不斷地瘋狂增長。
她以那座亙古不變的山脈作為絕對的錨點,將自身化作了一道撕裂了灰白世界的金色流光。
最終,在一陣微不可查的空間漣漪中,她落在了那片山脈之上。
說是山脈,可當她真正踏足其上時,腳下所感受到的,卻是一片與平原無異的、無邊無際的廣袤大地。
這并非錯覺,而是因為這座“山”,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就好像一個渺小的生靈,站在一顆名為“地球”的巨大球體之上,因為自身的渺小與星球的宏大,所以感覺自己是站在一片平地上一樣。
這座山脈,也是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