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淚,而是一種更深沉的東西——是欣慰,是釋然,是長久以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今后就由我來庇護你們吧,”時織凜華繼續(xù)說道,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鐘,“庇護您,庇護王朝,庇護所有精靈。”
她沒有說“我會讓每位精靈都成神”,沒有提“神之種”或“新神系”,只是用最樸素的語言,許下最重的諾言。
因為她知道,母親不需要聽那些宏大的構想,她只想知道:她的孩子,是否還記得回家的路。
時織奧薇輕輕點頭,忽然伸手,將時織凜華攬入懷中。
這個擁抱來得猝不及防,卻又理所當然。
時織凜華僵了一瞬,隨即放松下來,將臉埋在母親肩窩。
那里的氣息熟悉而安心,混合著晨露、舊書卷與淡淡熏香——是她整個童年最深的記憶。
母親的懷抱并不熾熱,卻像母樹最內層的根脈,沉穩(wěn)、包容、無聲地支撐著一切。
即便母樹已沉默,這份溫暖卻從未消失。
良久,時織奧薇才松開她,抬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如同確認她真的長大了,也真的回來了。
“去吧。”她說,“去做你該做的事,但記住——無論你走到多遠,這里永遠有你的位置。”
時織凜華眼眶微熱,卻笑著點頭:“嗯,我知道。”
她退后一步,鄭重地向母親行了一禮——不是神明對凡人的俯視,而是女兒對母親的敬愛。
然后轉身,走向神殿大門。
晨光已鋪滿石階,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時織奧薇站在母樹前,目送她離去,身影在光中顯得格外單薄,卻又無比堅定。
風從殿外吹入,拂過母樹枯寂的枝干,竟帶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微響——
仿佛那沉默已久的古老存在,也在這一刻,輕輕應了一聲。
時織凜華正欲離開,目光卻突然落在那幾根低垂的枝椏上。
它們早已不再舒展,葉脈干枯,卻仍固執(zhí)地掛著幾枚小小的果實——那些果實也已失去光澤,表皮皺縮,如同沉睡千年的夢,遲遲不肯蘇醒。
“媽,”她忽然開口,語氣帶著幾分試探,又透著不容動搖的決心,“我從母樹上掰一根枝條下來,應該可以吧?”
時織奧薇正整理香爐中的灰燼,聞言動作微頓。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起身,走到母樹另一側,仔細審視每一根枝條。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樹皮,仿佛在傾聽某種無聲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