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大地,剛剛萌發的嫩芽在眨眼間枯萎,暗紅河水重新干涸成龜裂的溝壑,連空氣中那縷微弱的硫磺氣息也迅速消散。
生機如幻影般閃現又破滅,留下的荒涼比先前更加深重——仿佛大地被抽走了最后一絲余溫,連灰燼都失去了顏色。
艾莉西亞站在巴別塔頂,望著腳下迅速崩壞的世界,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愕。
這與她預想的截然不同。
魔神的計劃不該是這樣——惡魔之翼已成,本該持續汲取主界本源,將魔界重塑為新紀元的搖籃。
可為何只維持了一瞬?為何主界竟能強行奪回被掠取的一切?
她的沉默,成了魔族心中懷疑的火種。
大地之上,原本跪拜仰望的魔族開始騷動。一位曾統領深淵軍團的老將拄著斷裂的骨矛,聲音沙啞如磨石:“神選者……我們的生機,為何又消失了?”
“是啊!”一個年輕魔族嘶聲喊道,“我們獻出本源,壘起巴別塔,換來的只是片刻幻夢?”
“她是不是被上界收買了?”另一個聲音從廢墟中傳來,帶著壓抑已久的憤怒,“否則為何天使之翼剛變,世界就更糟了?”
質疑如瘟疫般蔓延。
曾經虔誠的目光變得銳利,曾經低垂的頭顱紛紛抬起。
他們看著塔頂那個渺小的人類身影,眼中交織著失望與憤怒。
有人開始捶打地面,有人撕扯自己的鱗甲,更有激進者抽出殘刃,指向巴別塔的方向。
“騙子!”
“還我本源!”
“滾出魔界!”
聲浪如潮,幾乎要掀翻云層。
艾莉西亞緩緩轉身,目光掃過下方沸騰的魔族。
她沒有解釋,沒有辯解,甚至沒有流露一絲慌亂。
她只是抬起手,輕輕一握。
轟!
巴別塔基座驟然亮起無數符文,那是由百萬魔族骸骨熔鑄的鎮壓之陣。
大地震顫,所有喧嘩瞬間被壓回喉嚨。
那位老將的骨矛寸寸斷裂,年輕魔族的嘶吼卡在胸腔,激進者的殘刃“當啷”落地——無形的威壓如山岳傾覆,將所有反抗的苗頭碾入塵埃。
“安靜。”她的聲音不高,卻穿透風沙,烙進每個魔族的骨髓。
待死寂重新籠罩荒原,她才開口,語氣平靜得如同陳述天理:“剛才的生機,并非失敗,而是必然。”
她指向頭頂那對依舊舒展的惡魔之翼:“主界本源被強行奪回,恰恰證明——壓在魔界頭頂的枷鎖,已經被撬動了。”
魔族們怔住,眼中怒火未熄,卻多了一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