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織凜華不強喚,不點破,只任其繼續安眠——因彼等尚未至醒時。
至于寂滅原野,空無回應。
然光入其中,竟泛起微瀾,如石投靜水,雖無波,卻有痕。
輪回井口漩渦稍緩,似感圣臨,吞吐之間略顯遲疑。
她遍歷諸死亡界,目光如細雨,灑落每一寸終途之地。
然依舊無魔神之跡。
彼等不在亡魂之中,不在記憶之河,不在極樂幻夢,不在寂滅真空,亦不在輪回流轉。
仿佛,連“死亡”亦不足以容納其存在。
時織凜華駐足于諸界交疊之中心,周身清輝如薄霧流轉。她不焦不躁,不疑不惑。
既不在上,不在中,不在下,不在生,不在死,則當思:魔神所往,或非“所在”,而是“所避”。
然此念僅如微塵掠心,旋即歸寂。
她只是繼續前行,足下清光鋪路,穿越亡界之霧,渡過靈界之河,繞行極樂之蓮,踏過寂滅之原,凝望輪回之井。
光所照處,死亡諸界悄然低語,非言辭,非音聲,而是一種古老的承認——承認此光,可照至最深之暗,哪怕那暗,名為“無跡”。
爾時,執掌死亡權柄者自諸亡界深處而出。
彼等非一神,乃眾神之列:有司掌斷息之刻者,有執衡記憶之重者,有守輪回井口者,有織寂滅之幕者,有……,不勝枚舉。
其形各異,或如枯骨披星袍,或似霧影持天秤,或化千手捧魂燈,或凝一念成永夜,或……,不勝枚舉。
然此刻,皆低眉垂首,步履踟躕,如露臨日,如塵近火。
她們戰戰兢兢,不敢仰視。
因彼等深知——眼前所立者,非僅萬神之神,更是曾于微末之時,被她們親手推入終焉之淵的少女。
彼時她羽翼未豐,光焰初萌,而死亡諸神欲令其沉眠于生界之外,永不得返。
今她歸來,光耀十方,連魔神亦避其鋒芒,何況執掌終途之屬?
時織凜華端坐于清輝之中,目光掠過諸死神,如風過林,不滯不留。
忽而唇角微揚,笑意淺淡,卻令虛空為之屏息。
“昔日汝等,見我弱小,便以終焉為牢,以寂滅為鎖,道我‘不當存于生之序列’,”她聲如清泉擊石,無怒無嗔,唯帶一絲戲謔,“可曾料得,今日我踏亡界如履平地,觀輪回如閱舊書?”
諸死神聞言,齊齊伏地,額觸虛無之土。
“罪在我等!”司掌斷息者顫聲言,“愚昧障目,不識真光,妄以終焉裁量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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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執權太久,竟忘權柄亦有主。”執衡記憶者泣曰,“以為死亡乃萬有之終,卻不知汝乃萬有之始。”
“請賜責罰,或令我等永墮無光之隙,以贖昔年之罪!”守井口者叩首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