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陰影的異動,無聲地提醒著將軍,拒絕的后果,將是他的家族徹底從世間抹去,他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孫兒,也將魂飛魄散。
在那一瞬間,求生的本能,以及對家族血脈的最后一絲眷戀,徹底壓垮了他所有的抗爭念頭。
他喉嚨干澀,強行吞了口口水,那一聲輕微的“咔嚓”聲,仿佛是他內心所有反抗意志被折斷的聲音。
“遵……遵旨,陛下!”他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了這幾個字,聲音嘶啞而顫抖,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絕望。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狂熱,盡管那狂熱中透著無盡的悲涼。
很快,殿外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喧囂的命令聲。
這位可憐的將軍,在暗影禁衛的無形監視下,如同一個被抽去了靈魂的傀儡,開始欽點士兵。
他選擇了國都守備軍中最為精銳的部分,又從其他部隊中強行抽調。
他不敢怠慢,因為他知道,天帝那雙冰冷的眼睛正透過殿堂的每一寸空氣,無形地盯著他。
他沒有勇氣去煽動士氣,也沒有心思去描繪虛假的勝利前景。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虛弱和麻木,以至于他不得不幾次提高音量,才能讓那些面面相覷的軍官們聽清他的命令。
“集合!立刻集合!國都守備軍,以及所有被點名的部隊!向天國境外進發!目標……時織凜華的遠征軍!”他嘶吼著,命令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凌遲著他自己的心。
他欽點的士兵,包括那些從各個營地匆匆趕來的,總共有三百萬人。
三百萬人!這是一個多么龐大的數字啊!如果是在普通的戰場上,這足以碾壓任何敵軍。
可面對的,是那能夠輕易碾碎大陸的血肉巨物,是那個在諸神看來也是異端的時織凜華!
他看著那些被命令集結的士兵,他們臉上寫滿了迷茫與不安。
關于“大陸支配者”的恐怖傳說,已經在天國底層悄然流傳,士兵們并非完全不知情。
他們中的許多人,也曾是那些被征服大陸的奴工,他們有家人被“征收”,有親人死在采石場,他們只是在諸神的強壓與圣藥的麻痹下茍延殘喘。
此刻,他們被推到最前線,去面對一個比傳聞更恐怖的存在。
將軍知道,這三百萬人,不過是三百萬人形的炮灰。
他們甚至連拖延時間都做不到。
他心中的自信,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徹骨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