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好久沒和母親這樣親密過了。
臉埋在陰影里,秦知流小聲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他強調:“從小。”
鄧濟這個名字陪伴他三十二年,新生后,他用七年接受鄧濟的死亡,成為秦知流。
這是他第一次擁有母親。
鄧濟沒有母父,被國家養(yǎng)育長大,憑自身天資加入頂尖醫(yī)療項目工作,他在某一次加班后死在睡夢中,沒什么痛苦。
前世乏善可陳,他其實……不是很在乎。
“不會。”秦休引反而笑了,她記得秦知流問過這句話——在他十歲的時候。
她當時的回答是:“因為我才是奇怪的媽媽。”
“惟愿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她的目光像欣慰,又似遺憾,“可若能官至公卿,必將愚魯之人玩弄股掌,吞噬殆盡。”
她俯身輕輕擁抱秦知流,像是擁著世間僅有的珍寶,亦或閃閃發(fā)亮的未來:“小流,我不求你平安。”
“我愿你燦爛,自由,死而無憾。”
身為母親,她當然不舍自己的孩子,但她了解他。
他必將櫛風沐雨,生長在風云變幻中。
但此刻,秦休引溫柔地撫摸他的鬢角,像漫長又轉瞬即逝的二十年一樣,那些弱小的時刻,母親會守在孩子的身邊。
“媽媽一直在。”
陰淋雨幕里,罩燈拉長依偎的影子,一室靜謐。
……
艷陽高照的十點鐘,秦知流神清氣爽出了房門。
星歷1527年了,發(fā)燒這小病基本上三小時根治,他大睡特睡純是腦芯片引起的精神負擔。
無病一身輕,秦知流坐到餐桌旁吃早飯,他昨天還趁病和家主媽狠狠訴苦,今天秦休引給他留好飯就消失了,不僅是處理家主的事務,她還效率極高地問責了洛林德。
誒嘿,感覺他媽會氣勢洶洶沖過去邦邦給洛林德兩拳并說:“吃了熊心豹子膽!我的孩子你也敢欺負!”
被自己腦補內容逗得笑出聲,秦知流趕忙喝一口橙汁壓壓,吞噬僅剩的蝦餃,跑去藏書閣和姐妹兄弟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