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銀河墜落的終點,是斷崖邊那個渾身浴血的人。
“沈寂!你還在猶豫什么!”
身旁,正道長老的怒喝聲如驚雷炸響,“厲驍已入魔道,屠戮三城,人人得而誅之!你是正道魁首,今日若不殺他,何以平天下之憤!”
沈寂站在人群最前方,一身雪白不染塵埃的道袍,在獵獵罡風中翻飛。他手中握著一把名為長劍,劍身在顫抖——
不,顫抖的是他的手。
他看向崖邊。厲驍已經站不穩了。那個平日里總愛瞇著眼笑、滿腹陰狠算計的師弟,此刻被斷了一臂,披頭散發。
可厲驍還在笑。
他用那只剩下的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黑血,那雙總是閃爍著野心與貪婪的眼睛,此刻死死盯著沈寂,帶著幾分癲狂,幾分嘲弄,唯獨沒有后悔。
“師兄……”厲驍的聲音沙啞破碎,像是兩塊粗糲的石頭在摩擦,“你果然……還是那個干干凈凈的沈寂。”
“厲驍,過來。”沈寂的聲音輕得仿佛會被風吹散,“廢了魔功,跟我回宗門,我保你——”
“保我?”厲驍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得嗆出了一大口血,“保我被關在鎖妖塔里爛掉嗎?沈寂,我要的是這天下,既然輸了,那就死得痛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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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驍突然暴起,周身殘存的魔氣如回光返照般炸裂,竟是不顧一切地沖向了正道的人群——或者說,沖向了沈寂手中的劍。
“不——!!”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在嘈雜的戰場上竟顯得如此清晰。
并沒有想象中的廝殺。厲驍根本沒有躲,他像是一只撲火的飛蛾,直直地撞在了沈寂下意識抬起的劍鋒上。
霜寒劍穿胸而過。
溫熱的血濺了沈寂滿臉,燙得他靈魂都在戰栗。
厲驍掛在他的濯雪劍上,那張沾血的臉湊近沈寂的耳畔,用最后的一口氣,惡意滿滿地低語:
“沈寂……這下,你永遠……也忘不掉我了……”
萬箭緊隨其后,瞬間將那具殘破的身軀扎成了刺猬。
沈寂的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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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寂猛地睜開眼,從床榻上彈坐而起。
胸口劇烈起伏,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膩地貼在背脊上,帶來一陣透骨的寒意。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瞳孔劇烈收縮,手指死死扣住身下的錦被,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
眼前不是硝煙彌漫的斷崖,也不是漫天血雨。是熟悉的、帶著淡淡檀香的弟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