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幽冥毒霧（第2頁）

灰暗的天空，鉛云低垂，不見日月，只有道道慘白的光線從云層縫隙透下，映照出一片荒涼、死寂、遍布斷劍殘骸的無垠曠野。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令人窒息的腐朽鐵銹味與淡淡的血腥氣，更有無形無質，卻凌厲刺骨的劍意殘念縱橫交錯，形成一股股混亂的、充滿毀滅氣息的罡風，呼嘯而過，卷起漫天塵沙與枯骨碎屑。目力所及，大地龜裂，溝壑縱橫，散落著無數或大或小、或完整或碎裂的劍器，大多銹跡斑斑，靈性全無，但仍有少數殘劍，閃爍著微弱的、不甘的靈光，散發著或凌厲、或厚重、或詭異、或悲愴的殘缺劍意。遠處，隱約可見倒塌的石碑、殘破的祭壇、扭曲的枯木，更添幾分蒼涼與詭異。

“這里便是……劍冢外圍，‘葬劍荒原’？”石岳沉聲道，聲音帶著凝重。他修煉厚土峰功法，對大地氣息感應敏銳，能感受到腳下這片土地的“死寂”與“不甘”。

“不錯。劍冢秘境分為三層，外層葬劍荒原，中層劍魂谷，核心區域萬劍歸宗臺。我等傳送地點，應是隨機落在葬劍荒原某處。需盡快與其他人匯合。”林凡點頭，目光掃過四周，太虛神識如潮水般蔓延開去，瞬間覆蓋了方圓數十里。他眉頭微蹙，此地空間異常穩固，且充斥混亂劍意與殘念，對神識壓制極強，以他如今堪比元嬰初期的神識強度，竟也只能探查方圓五十里，且頗為模糊。更麻煩的是，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層極淡的、與劍煞死氣混雜的、若有若無的陰寒邪氣，與幽殿功法氣息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隱蔽、駁雜。

“空氣中……有毒。”冷凝霜忽然開口，聲音清冷。她抬起玉手，指尖凝聚出一朵冰晶，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一層淡淡的灰黑色，隨即“嗤”的一聲，冒出絲絲黑煙，消散于無形。“是混合了陰煞、死氣、怨念以及某種無形毒素的幽冥蝕骨霧，可腐蝕肉身，侵蝕神魂，遲緩真元運轉。毒性雖不烈，但若長時間吸入，積累起來，足以讓金丹修士修為大損，甚至神智混亂。”

眾人聞言，皆是神色一凜，連忙屏息凝神，運轉真元護體。柳依依從腰間藥囊中取出數枚清香撲鼻的碧綠丹藥，分發給眾人：“這是‘清心辟毒丹’，可暫時抵御此毒霧侵蝕，但最多只能支撐三個時辰。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相對安全的區域，或者……找到毒霧源頭，將其清除或避開。”

墨軒則取出一個羅盤狀的法器，快速撥弄著，眉頭緊鎖：“此地天然磁場混亂，又有無數殘存劍意干擾，尋常定位法器近乎失效。不過……我感應到東南方向，約百里外，有微弱的、有規律的靈力波動，似乎是……人為布置的陣法節點？”

“陣法節點？”林凡眼神一凝，“可能是幽殿的據點，也可能是秘境本身的古老禁制。無論如何，先去查探。小心行事，收斂氣息，盡量避開劍意風暴與空間裂縫。”

眾人點頭，各自服下清心辟毒丹，在林凡的帶領下，向著東南方向潛行。他們不敢御空飛行，此地空中劍意罡風更為狂暴，且目標太大，容易暴露。只能在地面小心前進，借助殘劍、怪石、溝壑等掩藏身形。

葬劍荒原比想象中更大，地形也更加復雜。除了無盡的斷劍殘骸，還有隨處可見的、深不見底的裂縫，其中噴涌出濃郁的陰煞之氣與熾熱的地火，形成一道道天然的死亡屏障。更危險的是那些游蕩的、由殘存劍意與死氣、怨念結合形成的“劍煞殘靈”，它們沒有固定形態，如同一團灰色的霧氣，或是一只扭曲的怪物，一旦靠近，便會發起無差別攻擊，雖威力不如生前，但數量眾多，且攻擊中帶有侵蝕神魂的特性，頗為麻煩。

林凡一馬當先，手持一柄備用的上品飛劍“秋水”（取自“秋水共長天一色”，乃宗門賜予，劍身如水，鋒銳靈動），劍光過處，灰飛煙滅。他并未動用混沌道劍，此劍乃最大底牌，非到萬不得已，不會暴露。饒是如此，他金丹大圓滿的修為，配合日益精深的太虛劍意，對付這些劍煞殘靈，也是游刃有余。劍光揮灑，蘊含著一絲“化生”與“歸元”的意韻，往往能將殘靈中的殘存劍意與死氣分開，前者吸收煉化，滋養自身劍道，后者則以太虛真元化去，效率極高。

冷凝霜緊隨其后，冰魄劍出鞘，寒氣凜冽，所過之處，劍煞殘靈紛紛被凍結、碎裂。她傷勢未愈，但劍法更加凝練，寒意中帶著一絲決絕。石岳與厲鋒一左一右，護住兩側。石岳拳掌厚重，土黃色真元凝成山岳虛影，將撲來的殘靈震散；厲鋒劍法凌厲迅疾，專攻一點，劍光過處，殘靈潰滅。柳依依與墨軒居中策應。柳依依不時彈出各種藥粉、靈符，或驅散毒霧，或遲緩殘靈，或為眾人加持狀態。墨軒則不斷拋出陣旗、陣盤，在眾人行進路線上布下簡易的預警、隱匿、防御陣法，并時刻以羅盤探查周圍靈力波動，指引方向。

蕭寒殿后，劍不出鞘，但目光如電，神識時刻掃視后方與側翼，確保隊伍無后顧之憂。他雖對林凡擔任隊長略有不服，但執行命令卻毫不含糊，顯示出極高的紀律性。

一行人配合默契，推進速度不慢，半個時辰后，已行進了約五十里。沿途又遭遇了幾波劍煞殘靈的襲擊，都被輕松解決。林凡甚至從中汲取了幾縷頗有特色的殘存劍意，融入自身劍道，對“太虛”的“包容”特性理解更深。

“前方有打斗痕跡，還有血腥味。”蕭寒忽然傳音示警，身形一閃，已來到隊伍前方，指著不遠處一片相對平坦的沙地。

眾人凝神望去，只見沙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余具尸體，服飾各異，有青云宗弟子，也有散修打扮，甚至還有兩名身著黑袍、面帶青銅鬼面的幽殿修士！尸體大多殘缺不全，死狀凄慘，顯然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混戰。地面被劍氣、法術轟得坑坑洼洼，殘留著駁雜的靈力波動與陰寒死氣。

“是第一批進入的探索隊，還有幽殿的暗樁！”石岳臉色一沉。秘境開啟并非只有他們七人，在此之前，已有數批由各峰精銳組成的探索隊提前進入，探查情況，建立據點。顯然，他們遭遇了幽殿伏擊。

“小心，附近可能有埋伏。”林凡示意眾人警戒，自己則走上前，仔細檢查尸體。青云宗弟子皆是被一種陰狠歹毒的爪功所殺，傷口處殘留著濃郁的幽冥死氣，與幽殿功法相符。而那兩名幽殿修士，則是被凌厲的劍氣斬殺，傷口平滑，一劍斃命，出手者劍法造詣極高。

“是‘幽冥鬼爪’，幽殿金丹修士的招牌手段。看這殘留死氣的濃度，出手者至少是金丹中期。”冷凝霜檢查后，冷聲道。

“斬殺這兩名幽殿修士的劍法……快、準、狠，帶著一股決絕的殺意，是‘絕情劍’的路子。應是天劍峰上一代真傳，‘絕劍’莫問師兄。”厲鋒沉聲道。他曾與莫問切磋過，認得其劍意。

“莫問師兄也進來了？他應是第一批探索隊的領隊之一。看來他們遭遇了幽殿伏擊，雖斬殺了對方，但損失不小。”柳依依秀眉微蹙。

林凡蹲下身，撿起一名幽殿修士遺落的一塊黑色骨片。骨片入手冰涼，刻著一個猙獰的鬼頭圖案，隱隱有微弱的靈力波動。他嘗試以太虛真元注入，骨片微微一顫，浮現出幾行細小的血色文字：“‘血魘’大人有令，葬劍荒原東南，三百里，‘蝕骨林’，‘幽冥蝕骨大陣**’已布下，引青云宗弟子入彀，獻祭陣眼，加速‘魔心’復蘇。凡遇青云宗弟子，格殺勿論，取其精血魂魄，送往蝕骨林。違令者，魂飛魄散！’”

“幽冥蝕骨大陣？加速魔心復蘇？”林凡目光一寒，“看來，葬劍荒原東南的蝕骨林，便是幽殿布下的第一個陷阱，也是他們收集精血魂魄、加速‘地脈魔心’恢復的屠宰場！莫問師兄他們，恐怕是誤入其中，或是在外圍遭遇了截殺。”

“必須立刻通知其他探索隊，避開蝕骨林！同時，我們也需盡快趕往蝕骨林，破壞大陣，阻止他們獻祭！”蕭寒立刻道。

林凡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通知其他隊伍，恐怕來不及，葬劍荒原太大，傳訊受限。且我們不知其他隊伍的確切位置與處境。至于蝕骨林……必須去，但非現在。”

他目光掃過眾人：“幽殿既然在蝕骨林布下大陣，必有重兵把守，甚至可能有金丹后期，乃至假嬰修士坐鎮。我等貿然前往，無異于自投羅網。當務之急，是盡快與其他探索隊匯合，集結力量，同時查明蝕骨林大陣的詳細情況，再圖破陣。”

“林師兄所言極是。我等力量分散，容易被逐個擊破。需先找到莫問師兄他們，了解情況。”石岳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