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老奴代下面那些不懂事的兒郎們,叩謝陛下天恩!陛下放心,老奴定當嚴加管束,哪個不開眼的敢在這個時候給陛下添亂,不用陛下動手,老奴親自扒了他的皮!絕不敢有負圣意!”
看著跪伏在地的魏忠賢,又看了看眼前代表著希望的巨大財富,
崇禎微微仰頭,心中積壓已久的郁氣,似乎都隨著這八百萬兩的到來,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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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后,崇禎面前御案上,攤開的不是奏章,而是一份份剛從內承運庫呈報上來的具體清單。
上面羅列著抄家所得的驚人數字,白銀、田產、古玩……墨跡已干,但卻散發出令人心安的財富氣息。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承恩躬身上前,遞上一杯熱茶,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皇爺,陜西巡撫八百里加急上奏,第一批賑災銀兩已由錦衣衛押運出京,流民安置、粥廠設立,均已同步進行。九邊的將軍們也都上了謝恩折子,說軍餉一到,將士們無不歡欣鼓舞,士氣大振,必能為陛下掃清邊患!”
崇禎端起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深處的一絲銳利。
他沒有接話,反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詢這位忠心老仆:“承恩啊,你說,這錢……來得是不是太快了?”
王承恩笑容微斂,低聲道:“皇爺圣心獨斷,雷霆手段,自然快刀斬亂麻。些許宵小之輩,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螞蚱?”
崇禎輕笑一聲,放下茶杯,指尖劃過清單上“嘉定伯府”那一欄,“只怕螞蚱急了,也會咬人。朕這位好岳父,此刻怕不是在府里,罵朕是‘飛鳥盡,良弓藏’吧?”
此時嘉定伯府內宅。
果然,周奎氣得渾身發抖,珍貴的官窯瓷瓶碎了一地。
他對著幾個心腹門客,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這是要逼死我!連自己的老丈人都下此毒手,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暴君!十足的暴君!”
周奎喘著粗氣,眼中閃過狠毒,“去,給江南的那些老朋友們遞個話,他朱由檢不仁,就休怪我等不義!不是說他‘橫征暴斂’嗎?那就把這名聲給他坐實了!讓天下讀書人都看看,他們是效忠怎樣的君王!”
江南某處園林,文酒之會。
幾名身著儒衫、看似風雅的中年人正在水榭中密談。
其中一人放下茶杯,冷笑:“京師消息,那位‘今上’可是給我們送了一份大禮。抄家斂財,充實內帑,此舉與隋煬帝何異?”
另一人撫須接口:“正好!他自毀長城,就別怪我們推波助瀾。聯絡各地學子,上書!要讓天下人知道,這非是‘中興’,乃是‘竭澤而漁’!他拿走的,是我們士大夫的體面,是江南的元氣!”
幾人相視一笑,仿佛已看到輿論洶洶,讓龍椅上的皇帝焦頭爛額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