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鶯:“……”
她伸手將湊過來的趙崇推開,兀自琢磨片刻,心下逐漸猜出個大概。
單憑在馬車里只片言語,要曉得是那家店不容易,但十幾年前賣糖油糕的鋪子,向一直生活在鎮上的老人打聽,多半是能打聽來消息。哪怕鋪子不開,只要曉得做這般滋味糖油糕的人在鎮上,誠心誠意上門去請對方做一回,那戶人家也未必不愿意幫忙做。
她這個下午一覺睡得兩個時辰。
不知他為著這份糖油糕,在鎮子上奔波多久。
云鶯暗忖間抬眸又去看趙崇,只一言不發不緊不慢再拈了個糖油糕來吃。
辛苦求來的,愈不能浪費。
但當云鶯吃到第四個糖油糕的時候,趙崇將油紙包收起來:“這糕點不易克化,吃太多容易撐得難受?!?/p>
云鶯哼哼了聲,倒也沒有反對。
之后她起身洗漱梳妝。
待趙崇休息過一場,兩個人才相攜出門,閑閑逛一逛安樂鎮的市集。
邊關小鎮市集上的東西與別處市集又有不同。在這里能瞧見許多胡人的東西,小攤上也有胡餅、胡馬、胡人平常佩戴的珠寶首飾等一應別處難見到的物什。
對于小時候便見過、買過、嘗過這些東西的云鶯而言,雖然樣樣談不上新鮮稀罕,但不妨礙她多瞧幾眼。
哪怕什么也不買,和趙崇一道在市集上閑逛如今于她已是樂趣。
走到一處賣胡人器皿的小攤前,云鶯停下腳步瞧一瞧。正當她研究著小攤上這些胡人器皿時,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道颯爽又帶著笑意的聲音:“美人郎君,真巧啊,咱們竟又見面了。半日之內見得兩回,你我真真可謂緣分深厚?!?/p>
云鶯動作微頓,循聲望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娘子正笑吟吟盯住趙崇。
小娘子穿著一身大紅的利落騎馬裝,手中一根馬鞭,滿頭青絲沒有梳成發髻而用金冠高高束起,而眉心一顆朱紅的美人痣,令她身上的颯爽英姿柔和兩分。
一眼之下,單論樣貌與氣質氣度,十足是個不受規矩束縛的小娘子。
在云鶯收回視線之前,趙崇已緊緊挨著她,拔高聲音解釋著:“夫人,我不認識此人,與她絕無半分牽扯?!?/p>
這話是對云鶯說,對周圍的人說,亦是對那小娘子說。
云鶯便慢悠悠收回視線,語聲平靜道:“咱們的兩個孩子也快及笄了。”
言下之意既是不會同個小姑娘計較,也暗示其該敬他們為長輩。
趙崇聽出云鶯弦外之音,當即抬手攬過她的肩,聲音更大:“一轉眼這樣久,卻覺得迎娶你尚在昨日。”
那小娘子頓時重重哼一聲。
好在沒有多糾纏,她甩了甩手中馬鞭,氣呼呼離開了。
趙崇覷向云鶯,未因這小娘子的離開而松一口氣,另一只手悄悄去握云鶯的手,聲音低下來:“鶯鶯……”話才起了個頭,云鶯嘴角翹起,笑容甜美:“夫君,我們去別處看看罷?!?/p>
笑容越甜美越令趙崇頭皮發麻。
他心覺不妙,然而云鶯什么旁的話也沒有,他唯有硬著頭皮心情忐忑繼續陪云鶯去逛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