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眼前這個因為賭氣而一頭撞進部隊的小姑娘,剝開那層故作堅強的外殼,內里其實還挺可愛的,真實又坦蕩。
“但后來,我就不這么想了。”
江知余的語氣漸漸平緩下來,“我每天跑步跑到肺都要炸了,訓練累得一沾枕頭就能睡著,腦子里除了咬牙堅持,根本就沒那么多閑心思再去想他后悔不后悔了。”
她攤開自己的手掌,借著昏暗光線,能清晰地看到掌心和指根處一層層新舊交替的繭子。
“其實,部隊真的挺鍛煉人的。”
她摩挲著那些粗糙的痕跡,語氣復雜,帶著點自嘲,“以前,我在家里,爸媽寵著,連個碗都沒讓我洗過,更別說干什么重活了。“
“但你看現在,我這滿手的老繭……”
“我爸媽要是看到,非得心疼得直掉眼淚不可。”
夏如棠安靜地聽著,她能想象出江知余曾經生活在怎樣一個優渥且備受呵護的環境里。
江知余將手收回,輕輕握成了拳。
仿佛要將這段時間積蓄的力量都攥在掌心。
“現在想想,當初那股子不服氣的勁兒,雖然幼稚,但……好像也沒錯。”
她轉過頭,看向夏如棠,眼里里閃著清亮的光,“最開始他選擇那個女兵,我不理解,只覺得憤怒和屈辱。”
“但當我真正在這里流過汗,淌過淚,和戰友們一起在泥地里摸爬滾打后,我才慢慢明白。”
“也許,他當初不僅僅是被那女兵的身份外貌吸引。”
“也許是被那種在這種艱苦環境中磨礪出的,獨屬于軍人的堅毅果敢所動容。”
這是一種遲來的頓悟。
江知余重重吐出一口氣,“部隊真的很鍛煉人,不僅僅是身體,更是意志。”
“之前我全憑著一口不服氣的精神,才咬著牙完成了新兵三個月的考核。”
她的語氣里帶著點唏噓,她只是沒想到,原本在新兵連里還算是吃苦耐勞的她。
到了偵察連,卻次次吊車尾。
江知余咽了咽口水,“在這里,大家都很優秀。”
“無論是體能還是心理素質。”
“我好像一下子就從新兵連的尖子,變成了這里最差的。”
“我漸漸感覺到了吃力,就……有一種感覺無論怎么努力,都好像永遠跟不上大家的進度。”
“那種無力感,真的挺折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