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了眼周圍圍過來的人,聲音拔高了些,帶著刻意的威懾,“你們大伙兒評評理!”
“私賣豬肉是不是違法?是不是投機(jī)倒把?”
“我沒舉報他,已經(jīng)夠意思了!他還敢跟我鬧?”
“要是我現(xiàn)在轉(zhuǎn)身去公社喊人,他這半扇肉得被沒收,一分錢拿不到,還得蹲號子!”
“我給六毛,是幫他,不是害他!”
周圍人七嘴八舌地勸,有人拉著漢子,語氣急切,“小伙子,別沖動!“
“殺人償命,為了幾塊錢,為了塊肉,把自己搭進(jìn)去,不值得!”
“就是啊,她雖然不講理,但她說的也有幾分理,私賣豬肉確實(shí)犯忌諱,真鬧大,你更吃虧!”
也有人忍不住勸老婦人,“老太太,他也不容易,你看他腿上的傷,手上的血,一看就是拼命弄來的肉。”
“四斤肉,一塊二真不貴,你就按說好的價給了吧,別為難他了。”
“為難他?”
老婦人轉(zhuǎn)頭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唾沫星子橫飛,“我為難他?我要是為難他,直接去公社了!”
“我家孫子這個月的肉票都省下來給老頭子補(bǔ)身體了,我買塊肉容易嗎?”
“他這肉沒票,本來就該便宜,六毛都多了!”
她又看向漢子,眼神里滿是輕蔑,“我告訴你,今天我就給六毛,你愛要不要!”
“要是敢攔我,我現(xiàn)在就喊抓投機(jī)倒把,讓公社的人來抓你!”
“到時候你不僅拿不到錢,肉被沒收,自己還要蹲號子!”
漢子的臉徹底白了,不是嚇的,是氣的。
他看著老婦人懷里的肉,那是他拿命換來的東西,現(xiàn)在卻被人這樣拿捏!
他猛地掙開拉著他的兩個老鄉(xiāng),力氣大得驚人,那兩人哎喲一聲跌坐在地上。
漢子嘶吼著,把菜刀高高舉過頭頂,刀刃上的寒光晃得人睜不開眼,“你今天要么給錢,要么把肉還我,不然我就拉你一起墊背!”
“我反正爛命一條,不在乎多你一個!”
老婦人嚇得往后退了兩步,懷里的肉差點(diǎn)掉在地上,卻還是硬撐著喊,“你敢!”
“你砍啊!你砍了我,公社的人第一個抓你!”
周圍人轟地往后退。
有人尖叫,有人想去拉,卻被漢子眼里的狠勁嚇住了。
漢子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睛死死盯著老婦人,菜刀在手里抖著。
他不是怕,是極致的憤怒和絕望。
明明說好的價錢,怎么就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