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番外十九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星歷2789月23日晴
今天聯邦軍事學院的校長來聯絡我,他希望我能作為榮譽校友參加校慶,還想聘請我當機甲系的教授。
我現在對聯邦軍事學院沒有什么感情,曾經也許是厭惡。
當年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以前挖了軍部情報處一個探子的眼睛,后來在聯邦軍校被那些人報復。
譬如在體能課上的體檢。不用星際的儀器檢查身體,而是用最原始的、也是最羞辱人的體檢方式,赤。裸著身體,像個貨物一樣被檢查牙口和手腳。
尚未愈合的蟲翼就藏在衣物下。
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蟲翼,不能暴露我身體上的畸形之處,我憎惡它,它是我的恥辱,我的噩夢,卻融在我的血肉中,時時刻刻提醒著我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
我拒絕體檢,又惹出一大堆麻煩的事情。那段時間的我,不像一個人,更像野獸,我不知道該如何和別人相處,我也不想去和旁人相處,他們要聊的話題都是我不知道的。
從一開始的星際餐廳,到星際游戲,再到后面的嘲諷與鄙夷。
外面世界好像并沒有我想像的那么美好。其實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在我被告知去聯邦軍事學院的那一個晚上,我曾經對校園生活抱有一絲期待。
那晚我躺在地上——在星海孤兒院里我沒有睡過柔軟的床墊,以至于有很長一段時間,在軟床上休息,我會覺得渾身難受,所以就抱著被子睡在地面上。一層薄薄的、絲滑的被褥披在身上,我在思考,聯邦軍事學院寢室里的床,是硬床板還是軟床。
我也記得我第一次踏入校園,看到很多很多的人,鮮活的氣息,生機勃勃充滿活力。寫到這里我才發現,原來我最開始竟然是喜歡過這個學校的。
原來我曾經也想過要怎么和新同學打招呼,要說什么話。可是我僅有的期待,都在最開始的體檢里被毀得一干二凈。
我本來就不擅長與人相處,情報處的那些舉動只是在我的身后推了一把,將我推出人群。
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我不是神靈,也不想成為野獸,可是我沒有其他選擇。
后來我一個人獨來獨往,蟲翼始終是一個不定時炸彈,在它被引爆前,我親手割下它,切膚之痛其實不過如此。
再后來,我離開了聯邦軍事學院,踏上了第一次星戰的戰場。
現在在回憶我短暫的校園時光,能想起來的東西,除了知識就是漫長的孤立和冷暴力。
可是這段時光和我在星海孤兒院經歷的那些相比,又不值一提了,所以這么多年,我也沒怎么回憶起在聯邦軍事學院發生的事情。
不是我大度,而是那些孤立和流言蜚語在我的記憶里確實不值一提。就像我不記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經有雨后彩虹出現過。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我答應了聯邦軍事學院校長的請求。人真的能夠完全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嗎?
我當初被全校幾乎所有人孤立的時候,我又在想些什么。我在想自己是怪物嗎,是野獸嗎?還是……
離群索居者,不是神靈,便是野獸。
如今聯邦軍事學院的校長說,我是聯邦的守護神,是戰神。
這個世界真是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