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剩下皮靴敲擊在地面的沙沙聲,男人走的每一步都是用尺子丈量般的精準。
邁動的步伐忽然停住,席歸璨低下頭,看著路邊一簇不知名的白色野花。雪白的花瓣柔柔弱弱的,纖細的花梗幾乎支撐不住五片花瓣。
一朵小野花忽然掉落下來,飄到反光的漆面皮靴上。
那朵白色的小野花是那般弱小,也許下一刻就要被皮靴碾成花泥,或者是被一陣忽如其來的風吹走。
一只布滿繭的手輕輕撿起了那朵花,席歸璨將花別在胸前的口袋上,繼續在路上走。他的記憶力很好,只要走過一遍路,不管過去十年,還是二十年,席歸璨都能將路線記得一清二楚。
這是去星海孤兒院的路。
雖然當初他將星海孤兒院炸成了灰燼,什么東西也沒有留下,那里的建筑消失了,變成了平地。
這么多年他都沒有再來過這個傷心地,恥辱地,可是他今天忽然想去那里看看。
在天空投下的一道又一道光柱的指引下,席歸璨來到了一片坑坑洼洼的土地前。
他找來了三塊石頭,在石頭上分別刻上了三個名字,“軟軟”、“席星”、“烏云瀾”。席歸璨靜靜地望著這三塊石頭。
他想起了烏云瀾。或許每個人都會對志同道合的人產生些許好感,昨日游戲里那個烏云瀾炸實驗室的行為,徹底扭轉了烏云瀾在席歸璨心中的印象。
原來不是他有過這樣強烈的念頭,并且付諸于行動的。烏云瀾,還有烏云瀾身后自愿參加行動的實驗體們,他們在不同的時刻,都有過相同的愿望。
大家都很喜歡干凈。
所以才努力把世界上不干凈的東西炸開,努力把污垢清理到干凈。
這樣很好。
聽說參加葬禮,是要穿一身黑色。最好胸前別著一朵白花。
席歸璨將胸前口袋上別著的那朵不知名的白花取下,輕柔地放在三顆石頭的中間。
一陣風緩緩吹來,將小白花五片花瓣吹散,那些柔軟的花瓣被風吹向了光的遠方。
席歸璨靜靜地抬起頭,無言望向頭頂湛藍的天空,藍眸里好似倒映出了雪白花瓣的影子。
眼眸中的那抹藍,變成了有些哀傷的溫柔。
他從遙遠星海的另外一端而來,給星空之上的人們,送了一朵小小的小白花。
這樣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