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被染紅的軀體又綿又軟,走起路來不太利索,在走到席歸璨眼前時,一切的動作都是如同慢鏡頭播放,然而等何如歌站定,忽然俯身的動作又快得驚人。
攜著一股酒香,何如歌毫無預警地彎下腰貼近席歸璨,在那張潮紅的臉一瞬間放大時,席歸璨有些無措地,就像是受驚的小獸般全身僵直,背后的毛都要隨著戰栗的神經炸開。
太近了。
近到他毫無防備地撞進那雙微醺的黑眸,波光瀲滟的濕潤眼眸,好像呈了某種酒液,香甜的,令人欲罷不能的酒液。
鼻尖的熱氣噴吐在席歸璨的臉上,那是酒的味道,卻和普通的酒味不一樣,摻雜著微妙的氤氳香氣,在這浮動的幽香中,席歸璨看到那張紅彤彤的唇一張一合,含著未名興奮的輕佻話語傳了過來:“寶貝,你好可愛。”
因為醉酒,咬字都有些含糊不清,唯獨“寶貝”二字說得清清楚楚。
寶貝。
席歸璨好像聽到腦海里轟得一聲巨響,那是轟然山傾的甜意。
那張嫣紅的唇再次一張一合,美妙動聽的位組輕快地飄出,像美酒從水晶杯從傾倒而下,當歌聲灌入耳膜時,有一種平和包容的能量隨著歌聲出現,溫柔得像風,包容得像海,它一點一點涌進席歸璨的精神識海。
千瘡百孔的精神識海一陣震蕩,所有的痛苦都被席卷一空,破損的區域得到溫柔的修護,席歸璨從未覺得這樣安詳舒適過。
他好像真的變得很小很小,變成了站都站不穩的小白虎,躺進了輕輕搖晃的搖籃中,有人一邊推著搖籃,一邊哼唱著不知名的曲子。
一根手指頭碰到他的耳朵,席歸璨被觸碰的耳廓急促燒紅,他有些生氣,卻生不出氣來,因為耳畔的歌聲實在太過美好,精神識海沐浴在這樣動聽歌聲下的感覺又過于舒適。
他幾乎要忘記人世間的一切煩惱……
然而那根指頭又戳了戳他的屁股。
席歸璨終于瞪了這個得寸進尺之徒,青年笑了起來,濕漉漉的眼睫微微垂下,像是蝴蝶在困意的網中掙扎,何如歌緩緩眨眼,眨眼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最后,閉上的眼睫沒有再次顫抖,他像沒了力氣般沉沉睡去。
歌聲也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精神識海得到久違的舒適祥和,這一切就像一場夢。
深深淺淺的酒香還浮動在空氣中,昏暗的隔間里,有細小的塵埃在淤積的微光中上下沉浮。
青年側躺在地面上,他睡得很沉,席歸璨看到對方肌膚上的薄紅還沒有褪完全,白里透紅,那是溫潤又柔軟的白,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香甜。
又長又卷的眼睫,比平常都要鮮紅的唇色。
小白虎宛如被引誘般湊了過去,用爪子輕輕碰了碰青年的臉頰,溫熱的……小爪子如同觸電,一下子就縮了回去。
可是過了一會兒,小白虎又小心翼翼地低下頭,他屏住了呼吸,鬼使神差地——
親了親那唇。
是甜的。
比水果糖還要甜,又是醉人的,帶著未散盡的酒味,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