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接話:“俺老張雖糙,卻也知道老先生是真本事。您去了,俺們心里踏實!”
姜子牙看著眼前這一雙雙懇切的眼睛,忽然笑了,拂塵一甩:“也罷,誰讓老夫吃了西岐的米,就得為西岐擋擋風雨。”他從懷中摸出一枚青銅八卦鏡,遞給伯邑考,“此鏡能映百里吉兇,若潼關有急,鏡中自會顯影。公子在此坐鎮,萬勿輕動。”
伯邑考接過八卦鏡,入手冰涼,鏡背的紋路在火光中流轉著微光。“老先生放心,西岐城有比干丞相與王猛先生輔佐,定能穩如泰山。”他轉身對親兵道,“取‘鎮妖丹’來!再備最好的千里馬,給老先生與張、蘇二位將軍!”
親兵很快捧來一個烏木盒,打開后,五十顆朱紅色的丹藥在盒內泛著瑩光。“這丹藥能避百毒、抗妖邪,將士們若遇妖獸噴吐毒物,服下一粒可保一時無虞。”伯邑考將木盒交給姜子牙,又取過虎符分作兩半,“此符一半給松伯侯,一半請老先生收好,潼關兵馬,二位可便宜行事。”
姜子牙接過丹藥與虎符,鄭重收好。張飛已按捺不住,提著蛇矛便往外走:“事不宜遲,俺這就點兵!二十萬弟兄,保證日落前開拔!”
“且慢。”伯邑考叫住他,指著輿圖上潼關左側的一道峽谷,“此谷名‘斷云崖’,最窄處僅容一騎通過。申公豹若急功近利,定會從此處偷襲。你們到了潼關,先派一隊精兵守住崖口,多備滾石與火油。”
蘇全忠立刻取出筆墨,將“斷云崖”三字記在袖中布帛上:“末將記下了。”
姜子牙最后看了眼輿圖,對伯邑考道:“公子切記,申公豹善用分身術,若遇‘我’來請兵,切莫輕信,只需看八卦鏡是否顯紅影便可辨真偽。”
“晚輩省得。”
帳外的風卷著沙石,打在“周”字大旗上噼啪作響,像是無數只手在急促叩問。張飛提著蛇矛的手緊了緊,矛尖的寒芒在晨光里閃了閃:“俺這就去點兵!讓弟兄們把家伙都擦亮了,管他什么術士妖獸,來了就劈成八塊!”說罷轉身便走,厚重的鎧甲撞在帳簾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蘇全忠緊隨其后,行至帳門口時忽然駐足,回頭看向伯邑考:“公子,若潼關戰事膠著,需西岐增援,該如何傳信?”
伯邑考指了指他腰間的箭囊:“用‘穿云箭’。三支齊發,西岐城百里之內都能看見。”他頓了頓,補充道,“箭桿上刻‘潼關’二字,我自會辨明。”
蘇全忠頷首應下,轉身大步離去。帳內只剩下伯邑考與姜子牙,燭火在二人之間跳動,將影子拉得很長。
姜子牙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布帛,展開在案上,竟是一幅潼關的詳圖,連城磚的數量、水井的位置都標注得清清楚楚。“這是當年聞仲鎮守潼關時畫的圖,老夫托人從他舊部那里討來的。”他指著城墻西北角的一處箭樓,“此處是潼關最薄弱的地方,墻體比別處薄三尺,申公豹若用土遁之術,多半會選這里。讓松伯侯在箭樓下埋上‘鎮石’,可阻土行妖法。”
伯邑考俯身細看,見那處箭樓旁標注著“風眼”二字,恍然大悟:“老先生是說,那里地氣紊亂,鎮石可借地脈之力,破他遁術?”
“正是。”姜子牙收起布帛,遞給伯邑考,“你讓人快馬送往前線,讓松伯侯連夜布置。”
伯邑考接過布帛,小心折好塞進懷中:“多謝老先生周全。”
姜子牙笑了笑,拂塵輕掃案沿:“公子年紀輕輕,卻有這般沉穩,西岐有福了。”他轉身往帳外走,道袍的下擺掃過地上的炭灰,留下一道淺痕,“老夫去了。此去潼關,定不讓申公豹越雷池一步。”
伯邑考送至帳口,看著姜子牙的身影消失在營寨的轅門后,那身素色道袍在灰蒙蒙的天色里,竟透著一股定心的力量。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青銅八卦鏡,鏡背的紋路在晨光里漸漸清晰,隱約能看到潼關的輪廓,像一枚沉甸甸的印章,蓋在西岐的門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