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上的石板路被太陽曬得微微發(fā)燙,貨郎的攤子支在老槐樹下,五顏六色的貨物掛了滿滿一架子,引得不少姑娘圍著挑揀。伯邑考牽著蘇妲己的手穿過人群,停在胭脂攤前。
“看看喜歡哪種?”他拿起一盒海棠色的胭脂,在她手背上輕輕抹了一點,“這個顏色襯你。”
蘇妲己看著手背上柔和的紅暈,又看了看周圍姑娘們羨慕的眼神,臉頰悄悄熱了。貨郎在一旁笑著搭話:“這位公子真有眼光,這可是江南運來的好胭脂,用花瓣做的,抹上不燥。”
伯邑考直接付了錢,把胭脂塞進蘇妲己手里,“拿著,早晚描眉時用。”說話間,眼角瞥見旁邊攤位上擺著的糖畫,又拉著她走過去,“要不要那個?”
攤子上的糖畫師傅正用勺子舀著糖稀,手腕一抖,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就出現(xiàn)在石板上。蘇妲己點點頭,看著師傅靈巧的手上下翻飛,不一會兒,一只銜著牡丹的鳳凰糖畫就遞到了她手里,甜香撲鼻。
“嘗嘗?”伯邑考看著她,眼里滿是笑意。
蘇妲己咬了一小口,糖霜在舌尖化開,甜絲絲的。陽光透過老槐樹的葉子,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正低頭聽貨郎說些什么,側(cè)臉的線條溫和又清晰。她忽然覺得,這樣牽著他的手走在熱鬧的鎮(zhèn)上,比任何胭脂水粉都讓人歡喜。
走到街角的茶攤,伯邑考點了兩碗涼茶,遞一碗給她,“歇歇腳吧。”茶碗里飄著幾片薄荷葉,喝下去清清涼涼,驅(qū)散了走街的燥熱。
“剛才看你盯著那個玉簪子看了兩眼,”他忽然開口,“是不是喜歡?”
蘇妲己愣了一下,才想起剛才經(jīng)過首飾攤時,自己確實多看了一眼嵌著珍珠的玉簪。她搖搖頭,“不用了,胭脂已經(jīng)很貴重了。”
“喜歡就買。”伯邑考說著就要起身,被她拉住。“真的不用,”她輕聲說,“跟你在一塊兒,比什么首飾都好。”
伯邑考停下腳步,坐回她身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心的溫度熨帖又安穩(wěn)。茶攤旁的老槐樹沙沙作響,遠(yuǎn)處傳來貨郎的吆喝聲,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纏纏繞繞,像分不開的線。
“那我們晚點去河邊走走吧,”他說,“聽說傍晚的河水特別清,能看見水里的小魚。”
蘇妲己笑著點頭,手里的糖畫還剩小半只鳳凰,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像此刻心里的甜。
日頭西斜時,兩人果然沿著河岸慢慢走著。河水被夕陽染成金紅色,成群的小魚貼著水面游過,帶起細(xì)碎的波光。蘇妲己脫了鞋,赤著腳踩在淺灘的軟泥上,涼絲絲的河水漫過腳踝,癢得她忍不住笑出聲。
伯邑考站在岸邊,手里提著她的鞋,看著她蹲在水里追小魚的樣子,眼底的笑意像漾開的水波。“慢點跑,小心滑。”他揚聲提醒,聲音被風(fēng)吹得輕輕飄過去。
蘇妲己回頭沖他擺手,剛想說“沒事”,腳下一滑,差點坐進水里,被他眼疾手快幾步?jīng)_過來扶住。“都說了小心點。”他無奈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指尖帶著點薄繭,卻輕得像羽毛。
她順勢靠在他懷里,聽著他胸腔里沉穩(wěn)的心跳,混著河水嘩嘩的聲兒,心里踏實得很。“岸上有蘆葦,我們?nèi)ツ沁呑伞!彼鲱^看他,眼里映著晚霞,亮閃閃的。
蘆葦叢里藏著不少水鳥,被兩人驚得撲棱棱飛起,掠過水面時帶起一串水珠,落在蘇妲己的發(fā)梢上。伯邑考替她拂去水珠,隨手折了根蘆葦,編成個小小的指環(huán),輕輕套在她手指上。“這樣就不怕你再亂跑了。”
蘇妲己晃了晃手指,蘆葦環(huán)帶著青草的氣息,比任何玉戒都讓人心動。她也折了根蘆葦,笨拙地學(xué)著編,編到一半?yún)s散了架,氣得鼓起腮幫子。伯邑考笑著接過,手把手教她,兩人的指尖時不時碰到一起,像有電流竄過,引得蘇妲己臉頰發(fā)燙。
天色慢慢暗下來,遠(yuǎn)處村里升起了炊煙,混著晚飯的香氣飄過來。伯邑考牽著她往回走,蘇妲己的鞋還提在他手里,兩人的腳印在沙灘上并排延伸,時不時交疊在一起。
“今晚的月亮?xí)軋A。”他忽然說,“回去我給你煮甜湯,放你喜歡的桂圓和蓮子。”
蘇妲己點頭,腳步輕快得像踩著云。她忽然想起早上剛起床時,他在灶房里笨拙地學(xué)切菜,被油星濺到胳膊時齜牙咧嘴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么?”伯邑考低頭看她。
“沒什么,”她抿著笑,握緊了他的手,“就是覺得……這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