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開門的瞬間,秦頌簡直要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房間里的窗戶幾乎全碎了,床上,地板上,到處都是破碎的玻璃和雜物,他第一眼沒看到趙楚月,眼前一黑差點跪下去,緩了幾秒頂著風走進去,終于見到了她。
可那無疑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雨水混合著血水鋪了滿地,趙楚月就倒在離窗邊很近的位置,她的上半身已經幾乎被風吸到陽臺上了,所幸腰部以下被窗邊的單人沙發卡住,才不至于真的掉下去。
“趙楚月??!”
秦頌大喊著,馬上沖過去抓住她,拖著把她抱進懷里。
趙楚月毫無反應,手是涼的,胳膊也是涼的,她滿臉是血,看起來已經全無生氣,秦頌顫抖地摸向她的脖頸,幸好,他終于摸到了一絲溫度。
他不敢耽誤,抱起她就往房間外跑,幾人接應著,和他一起合力將人送上了車,這回換了承風開車,副駕跟了一個物業經理,秦頌抱著趙楚月在后座,四人馬上驅車往醫院趕。
這座城市不大,市區里公共設施都很密集,醫院離這里并不遠,承風油門踩地飛起,恨不得能馬上飛進醫院。
而后座上,趙楚月的血一直沒有止住。
她傷得地方太多了,尤其是胳膊和頭皮,手臂上一道十幾公分的口子還在汩汩地冒著血,秦頌用手捂著,但根本按不住,血從他的指縫里往外漏。
從出事到現在,至少兩個小時過去了,趙楚月就躺在那里,兀自流了兩個小時的血。
他后悔得已經快要發瘋了,他為什么要把趙楚月一個人留在那里?明知道風大窗戶不安全,明知道她根本就照顧不好自己!
為什么要嫌麻煩不肯帶她一起回來,要是帶她走了,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了!她那么瘦,身體也不好,怎么撐得住流這么多血……
他腦子亂成一片,不停自責地掉著眼淚,他把她緊緊抱在懷里,試圖挽留那一點正在消散的體溫。
“趙楚月,楚月…你醒醒,別嚇我……”他不停叫她,眼淚落進被雨水浸濕的頭發里,嘴唇貼著她微涼的額頭,“我錯了,是我錯了…你不能有事,求求你……”
忽然,前排的承風罵了一聲,一腳急剎停下了車。
秦頌抬頭看去,發現面前的道路被兩棵倒下的粗大樹木完全攔住,人行道上也橫著電線桿和無數雜物,車子無論如何都開不過去了。
承風和物業下車去查看情況,秦頌在車里等著,但他只等了片刻,就忍無可忍地用雨衣把趙楚月整個人包裹起來,抱著她跳下了車。
“秦頌哥!你們怎么下來了!”承風忙跑過來。
“別看了,這路不可能開得過去的!”雨滴打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他大聲道:“已經不遠了,直接跑過去吧!”
路上到處都是搖搖欲墜的廣告牌和將倒未倒的樹木,這樣的情況步行肯定不安全,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秦頌幾乎已經是用盡了此生最大的力氣在跑了,趙楚月縱然再輕,可在這樣人自身都站不穩的天氣下抱著一個人何其容易,每經過一個路口,突如其來的橫風就要把他刮得踉蹌幾步,他摔倒了幾次,但每一次都把趙楚月牢牢護在懷里。
承風看不下去,想要接過趙楚月兩人輪流抱著,但秦頌咬著牙說:“沒事,我能行?!?/p>
他不能把趙楚月給任何人,他實在沒辦法信任,也忍受不了任何失去她的可能了。
一公里的路程在這狂風里無比漫長,三人互相攙扶著,沖進醫院大門時都已是筋疲力盡,泥土樹葉被雨水沾了一身,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