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靠在后座,車窗外的流光溢彩飛速倒退,映在他毫無溫度的眼底,只余下一片冰冷的黑暗。
他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連前排的司機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
過了許久,陳哲才緩緩拿出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線條冷硬的側(cè)臉。
他撥通了一個沒有存名字的號碼,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對面?zhèn)鱽硪粋€略顯沙啞、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又透著精明的男聲:“喂?少爺,落地了?”
陳哲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淬了冰的刀鋒,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恨意和急迫:“喂!任務(wù)完成得如何了?”
對面的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帶著點貓捉老鼠的戲謔:“急什么?少爺,好飯不怕晚,讓那老頭再得意幾天……爬得越高,摔下來才越疼,不是嗎?”
但陳哲顯然沒有這份“耐心”。他眼底的恨意幾乎要燃燒起來,牙關(guān)緊咬,從齒縫里擠出冰冷而決絕的命令,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我不管……一個月!只給一個月!”
“一個月之內(nèi),我要看到陳氏集團易主的消息,登在財經(jīng)版的頭版頭條!我要讓那個老東西,和他那個下賤的女人、野種,徹底滾出我的視線!滾出他們現(xiàn)在享受的一切!”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充滿了玉石俱焚的瘋狂和壓抑多年的滔天恨意,車廂內(nèi)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也被陳哲此刻爆發(fā)出的戾氣驚了一下,隨即,那沙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明白了,少爺。”
電話被干脆地掛斷。
陳哲握著手機,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咯咯聲。
車子最終停在市中心一棟頂級公寓的樓下,司機恭敬地下車,替他拉開車門,遞上一張黑色的門禁卡……
“少爺,您的公寓已經(jīng)安排好了,頂層復(fù)式,密碼是……您母親生日。”
陳哲接過卡,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絲。
他看也沒看司機一眼,拎著行李箱,大步走進(jìn)燈火通明卻冰冷異常的大堂。電梯無聲地上升,鏡面映出他蒼白而陰鷙的臉。
頂層公寓奢華無比,視野開闊,能將大半個城市的璀璨夜景盡收眼底……
然而這里空蕩、冰冷,沒有一絲人氣,如同一個精致的牢籠。
陳哲將行李箱隨意扔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同星河般流動的車燈和霓虹……
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
他緩緩拿出手機,屏幕亮起,壁紙赫然是……一張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穿著校服的王奕正站在籃球場上,夕陽的金輝勾勒著她清冷專注的側(cè)臉,微風(fēng)吹起她額前的碎發(fā)……
那是他心底唯一一點,尚未被仇恨完全吞噬的微光,卻也是他永遠(yuǎn)無法觸及的、不屬于他的溫暖。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屏幕上那張臉,眼底翻涌的恨意和瘋狂被一種深沉的,近乎絕望的迷戀和痛苦所取代。
他低聲呢喃,聲音消散在空曠冰冷的房間里,帶著無盡的孤獨和偏執(zhí):
“王奕……等我……等我拿回屬于我的一切……等我……”
后面的話,連同他眼中那復(fù)雜到令人心悸的情緒,一同被窗外無邊的夜色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