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封子期趕回家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開始落雨。裴墨修沒有忘記自己來的目的,剛一到侯府便催促著去書房看一下。
封子期干脆吩咐下人把餐桌抬進(jìn)書房,不多時酒菜便已備妥當(dāng)。封子期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個老頭會是堂堂的二品尚書令,否則怎么也不會把他領(lǐng)到自己的書房來。
“老人家,酒菜已經(jīng)備好了!值此雨夜,良辰美景,我們邊喝邊聊豈不快哉!”
裴墨修表情凝重的轉(zhuǎn)過頭,內(nèi)心有很多疑問,但還是開口說道:“小友所言極是,剛好老朽有許多不明之處想和小友請教。”
“老先生請!小翠你也坐,就坐少爺旁邊來,挨著你吃飯都要香幾分。”
小翠害羞一笑,但是卻滿懷欣喜。她早就習(xí)慣和封子期同桌用餐,此時也沒有多想便坐了下來。這把又輪到裴墨修驚訝了,丫鬟和主人家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這還是第一次見。
看到裴墨修的表情,封子期哪還不知道他想的什么,隨即開口說道:“老人家不必驚訝,小翠平時都是和我一起用膳的。雖然她是丫鬟,但是對我來說,人只分兩種,朋友還有其他人。
至于身份,哼,不過是人為劃分的三六九等而已。興趣相投者,即便只是一個乞丐,我封子期依舊會和他開懷暢飲,暢所欲言。”
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裴墨修今天第幾次被這個少年震撼到了,這哪里是什么紈绔,分明就是大智慧之人。
“小友一番話說的好,教條框架于世人而言是身上的枷鎖,但小友此番話看得卻是透徹。那我這第一杯就敬小翠姑娘了,感謝方才替老朽解惑。”
小翠害羞的笑了笑,然后掩嘴喝下了杯中酒。封子期也不由的對這老頭多了幾分好感,看來古代也并不全是一些思想頑固的人。
“看來我?guī)慊貋硎莻€正確的決定,你這老丈有意思,對本公子胃口??上Ь褪悄昙o(jì)大了點,不然我封子期絕對把你當(dāng)兄弟?!?/p>
“哈哈,剛剛封公子還一副超脫世外的模樣,怎么現(xiàn)在反倒著相了。不嫌棄的話,只管叫我一聲老哥!”
“哎呦,這我真要敬你一杯了。這么長時間以來,你是最聊得來的一個。老哥,以后你可要常來,你是不知道,我這想找個聊天的人有多難!啥也不說了,先干為敬!”
兩人放下酒杯,裴墨修捋了捋胡須說道:“剛剛我只以為小翠是在奉承小兄弟,沒想到你這里還真掛了一幅地圖。只是我兩相對比之下,除了構(gòu)圖更精細(xì)一些之外,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你們二人的地圖有何區(qū)別。小兄弟,你可要給我好好講講。”
封子期無所謂的擺擺手,拉著裴墨修來到了那幅地圖前,指著右下角說道:“老哥先看這里,這第一處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這份地圖是按長豐縣的實際尺寸比例縮放的,一寸對應(yīng)的是一里。
你看地圖的這個位置標(biāo)注的是六寸,那就代表著這段距離為六里,這樣這個地圖看起來會更加的直觀。不只是地形方面,包括它的占地范圍都一目了然?!?/p>
裴墨修只覺得大腦一陣轟鳴,這話竟然是從京都最紈绔的二世祖嘴里說出來的?那他們這些個輔佐朝政的大臣算什么?
不說治世之才,起碼在輿地方面就無人能出其右。但是他哪里知道,封子期只不過剛剛說了一點皮毛而已。
“老哥,你再看這里,這個叫等高線型圖,下面是占地范圍,往上面看就是代表高度,這個小翠下午已經(jīng)和你說過,我就不多講了。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這里,側(cè)面剖型圖。這個可以很直觀的看到這個村子的海拔起伏,這里就是最低的農(nóng)田?!?/p>
裴墨修愣愣的跟著封子期的手指看向了地圖的某個位置,正是他上午去過的永豐村。
“我修水渠的依據(jù)就是這個,這里地勢低洼,如果雨水長期儲存,就會出現(xiàn)澇災(zāi),所以要保持在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水位。
這里是我新修的水渠,出口處的高度比農(nóng)田的最低處高出三尺。這樣既不會影響溝渠的蓄水功能,也會在澇災(zāi)的時候及時排出多余的水份。只要水位超過三尺,那么就會從這個溝渠排出。”
“這……。如果真如小兄弟所說,那我大兆豈不是不用再怕澇災(zā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