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封子期的話,下面沒有一個人敢搭話。劉至君說的政策他們都看過,但卻沒怎么當回事,沒想到封子期卻因為這事找上門來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不是憤怒,而是自責。我怪自己沒有得到治下百姓的信任,也怪自己不能為這些女娃娃做點實事。
我知道大家是如何想的,女子嫁出去就是別家的人,唯有男丁才是家里的未來。可你們想過沒有,即便同樣是嫁出去,但她們卻可以在夫家有不同的待遇。男子也好,女兒也罷,都是十月的辛苦懷胎,上天賜予我們的緣分吶!
我不說別人,就說王里正的女兒小翠。她一樣出身貧寒,但她現在卻也做了先生。工部尚書的職位夠大了吧,正三品,見了小翠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句老師。
你們可能會說這都是因為小翠遇到了我,說王家攀上了高枝。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小翠不上進,不思打破規則,她又如何能有今日?我可以做小翠的老師,難道劉先生他們就做不得這些女娃娃的老師?”
說到這里,封子期緩步踱進了人群之中,被他所看之人無不眼神躲閃。但封子期此時卻是氣血上涌,根本就停不下來。
“我做了這么多為了什么,不還是為了我們長豐縣的孩子能夠堂堂正正的做人,不再低人一等!你們想她們以后像你們一樣當流民?給有錢人家做小妾做丫鬟?還是跟你們一樣在廠里做工貼補家用?
我以為希望村的人能夠懂我,因為你們不到一年前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家園,流離失所。是長豐縣收留了你們,不僅讓你們吃飽穿暖,還住上了縣里最好的房子??蓵r間才過去多久,你們就忘了曾受過的苦么?
你們還想你們的子女再過以前的日子么?你們還想他們像你們一樣,被人指著鼻子說:你這個臭要飯的,你這個流民,你這個低人一等的賤種!你們想么?
還有你們的女兒,你們想他們在夫家遭人白眼,讓人覺得她們天生就該洗衣做飯,做家務,帶孩子,侍奉別人的父母還要看人臉色,你們想么?”
封子期面色潮紅,神情激動,越說聲音越大,手指在人群里一一指過,直說得那些婦女低頭抹起了眼淚。
那幾個幫工的女孩子更是抱作一團,那被規則束縛的肉體與靈魂,此刻都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她們不知道如何表達,但封子期的話就是她們內心里的真實想法!
“還有你們,雖然你們不是希望村的人,但是我問你們,你們真的就對自己的一生很滿意,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未來過著如你們一般的生活?
我知道說什么男女平等都是扯淡,因為這個社會本身就對女子不公。但是我告訴你們,別的地方我管不到,但只要在這長豐縣那就要聽我封子期的規矩!
我建廠,建學校,不是因為我想做什么狗屁的圣母,也不是為了給你們謀生。而是希望長豐縣的未來能家家有肉吃,孩子有書讀,大家有新房,不必再像以前一樣,一文錢要掰成兩瓣花。
是為了我長豐縣的百姓老有所依,幼有所養;是為了能夠給更多年輕人希望,讓他們相信這世界不完全是黑的,也可以是五顏六色的!
我做這些為哪般你們自己想,但是你們這么做卻是在毀我長豐縣的根基,是想把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長豐縣變回以前的樣子!
你們幾個過來,看著你們的父母,大聲的告訴他們你們想不想上學,想不想和哥哥弟弟一樣,讓父母對你們刮目相看?”
幾個女孩子早就哭的泣不成聲,但是這種環境下的女子,性格甚至比男子更加堅毅。幾個女孩子沒有絲毫遲疑,那心底的不甘與委屈,此刻化為了她們此生最大的吶喊,從口中噴薄而出。
“我們想!”
“你們聽到了么?整個時代都在壓制她們反抗的聲音,但又有誰問過她們心里的真實想法?
劉至君,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此事交由你去做。以后但凡小于十六歲的子女,工廠蓋不錄用。家中有子女適齡不入學者,家中之人也不得來工廠做工。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