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席往前走了幾步,落落大方沖國公爺福身行了個禮,高聲道:“祖父既然讓我說,那我便不客氣了。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現在人證物證齊全,柳姨娘蓄意謀害婆母的事確鑿無疑,不管是按律法還是按家規,她這等喪心病狂的蛇蝎行為,都不可饒恕!更何況,公爹寵妾滅妻,京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今又發生了妾室謀害正妻的事,紙里包不住火,早晚會傳揚出去!要是柳姨娘做下這種惡事還得不到應有的懲罰,那以后整個京都都會笑話國公府治家不嚴,家風不正!”
話音落下,賀世子猛地抬頭瞪著她,額上青筋突突直跳。
“無知蠢婦,大字不識幾個,只會煽風點火,這里哪有你評判的份兒!”
呵斥完長媳,他匆忙膝行幾步抱住國公爺的腿,連聲道:“爹,你不要聽信她的鬼話,治家理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為正道!柳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著她這些年盡心伺候我,還為賀家綿延子嗣的份上,饒她一條生路吧!”
國公爺低頭盯著他,目光銳利如刃,冷聲斥道:“你也配提治家理事這幾個字!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歸根結底,都是你這個混賬東西造下的孽!”
說罷,國公爺看也未看他一眼,沉聲吩咐道:“來人,把柳氏送去順天府問罪,一刻不許耽誤。”
立時便有一隊身著輕鎧的士兵從齋外肅然有序地進入,將柳姨娘、周嫂子、玉釵押了出去。
看著柳姨娘被綁了雙手,哭紅了眼睛離開,賀世子跪坐在地上心如刀絞。
忽然,他暗暗攥緊拳頭,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臉上閃過一抹冷笑,咬牙站了起來。
“爹,你既然不給柳氏一條活路,那我今天就休了江氏!”
他是江氏的丈夫,若是執意要休了她,就算父親不同意也無用,除非父親答應饒了柳氏這一回,他便收回方才的話!
聞言,國公爺冷厲的眼神瞥向賀世子,“混賬,你當真要休妻?”
“當真,除非爹你讓她不追究柳氏的過錯,我就還能與她過下去。”
國公爺冷笑一聲,還沒開口,江夫人忽然道:“父親,兒媳有話要說。”
國公爺有些意外,沉聲道:“你要說什么?”
江夫人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走到國公爺面前,恭敬地跪下朝他磕了個頭。
“父親,兒媳無能,嫁進公府這么多年,既沒有在公婆面前盡足孝心,也沒有規勸好丈夫。今天,世子爺想要休了我,我也不想再與他過下去了,還請公爹成全吧。”
國公爺無聲默嘆口氣,抬手示意她起身。
“是我教子無方,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江夫人微微怔住,鼻子一酸,眼眶迅速蓄滿了淚水。
她只知道公爹是個威嚴無比的人,平時都不敢直視他老人家的面容,可沒想到,此時此刻,公爹竟在向她道歉。
“你還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出來。”
耳邊響起公爹猶如洪鐘的聲音,江夫人擦了擦眼淚,感激地道:“多謝父親,兒媳只有一個心愿,希望世子爺給我一封和離書,讓我體面地離開公府。”
國公爺沉沉看她一眼,轉而看向賀世子,冷聲道:“你的妻子要與你和離,你耳朵不聾,都聽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