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聽了衙役的稟告,王申在瞧見衙門口烏泱泱的人與被綁的六名土匪時,眼皮還是不可遏制地跳了幾跳。
以往兇殘的土匪,此刻竟顯得有些可憐。
那些百姓本是期待滿滿而來,真瞧見府尊大人,一個個心里打鼓,毫無底氣。
從來都是他們給衙門交銀錢,如今卻來要錢,誰知道府尊大人是喜是怒?
那律法也不知是真是假,以前都沒聽說過。
一時間,原本興致勃勃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不少人心中后悔對土匪動手,更后悔來府衙領賞錢。
陳硯想,這就是府尊大人的官威。
既然其他人不敢開口,那就只能他出頭了。
陳硯一步上前,對著王申行了個后生禮,朗聲道:“學生見過府尊大人!”
王申看向陳硯,一時百感交集。
四月時,此子前程全在他一念之間,不到半年,就已經是能見他不用下跪的秀才了。
每次看到陳硯幼小的身形,王申都會恍惚。
實在太年輕了。
比他孫兒還年輕。
“不必多禮,我還未恭賀你得了院案首?!?/p>
王申面帶笑意,仿佛是一位和善的長輩。
只是這“院案首”的名頭一說出來,衙門口眾人均是雙眼圓瞪。
院案首!
院試第一名!
眼前這小孩竟然已經是秀才公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獨自站在府尊大人面前的幼童,只見幼童雖年幼,卻是身形如松,即便站在府尊大人面前,也是毫無懼色。
陳硯依舊恭敬:“多虧座師指點,方才有學生今日。學生本該親自登門道謝,奈何路上遇到匪寇,幸得壯士們挺身而出,將其制服,學生才得以脫險。在座師治理下,東陽府百業俱興,學生萬萬不敢耽擱,讓歹人逃脫,便匆匆與壯士們一同來了府衙,還望座師莫要見怪?!?/p>
一番話讓王申心里舒坦。
瞧瞧這學生,年紀不大,卻是禮數周全,還要上門拜訪他,又夸贊了他的功績,可見對他是極敬重的。
也不枉自己為了他險些得罪高家。
再看那些土匪,眼底已是陣陣冷意。
出個神童多不易,這些土匪竟敢對其動手,實在是膽兒肥。
今日陳硯若真被這些土匪傷著了,往后那些同僚見面必先嘲諷他給了神童也護不住,叫他以后還怎么抬得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