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中聲音越發森然,威脅警告意味十足。
胡德運渾身打了個哆嗦。
北鎮撫司的人根本不信他的投誠,若昨晚他未被陳硯勸服,他們就會拿出他的家眷威脅。
如今他們要將他的家眷帶走,是為了防著他再倒向寧王。
好毒的計策!
胡德運極力按下心頭的恐懼與怒火,轉頭死死盯著陳硯:“陳大人,我冒死將你們送出城,換來的就是你等拿我家眷相要挾?”
陳硯心中不忍,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他知道陸中此舉可保萬無一失,只是禍及妻兒終究讓他良心難安。
明知自己乃是婦人之仁,可他前世今生所受的教育都在教他堂堂正正做人。
一時間,陳硯的內心猶如在沸油里煎炸,痛苦不堪。
不待陳硯開口,陸中插話:“我北鎮撫司是放人還是拿人,非他人所能左右。胡大人與其在此為難陳大人,不如謹言慎行。只要胡大人能多多立功,本官必保你家眷無恙。若你再為虎作倀……”
“鏘!”
利刃出鞘。
陸中冷笑:“胡大人必會見識我北鎮撫司的厲害!”
莫說胡德運,縱使陳硯也是心頭一顫。
薛正離開之前,陳硯并未與陸中有太多接觸待薛正離開后,陸中始終是依照他的指示辦事,除了那日早上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外,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即便是對黃奇志行刑,陳硯只覺理所當然。
直到此刻,他方才知曉陸中從未在他面前展現出真正的手段。
馬車里傳來男女老少的嗚咽,顯然是被陸中嚇的。
胡德運又驚又懼,見陸中利刃橫立于馬車前,他臉色煞白,只得轉身對陳硯懇求:“陳三元幫幫忙,讓我見見妻兒老小吧?”
陳硯已有些喘不過氣,轉身對陸中道:“讓他們好好道個別吧?!?/p>
陸中收刀入鞘,往后退了幾步。
胡德運疾步走過去,撩開簾子,露出那一張張驚慌失措,滿是淚水的臉。
胡德運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將他們嘴里塞著的東西抽出來,狠狠摔在地上。
三四歲的女孩哭著喊了聲“爹”,便大哭起來。
陳硯不忍再看,走到馬車最前方,深吸口氣,看著遠處湛藍的天。
陸中緩步到他身側站定:“本官以為大人會讓我等放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