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自收了你們二人為徒,便一日都不得歇息,連魚竿都沒法摸了。如今好不容易將你兄弟二人送入官場,老夫才發覺這釣魚的技法都生疏了,十多日才釣了一條魚,你就迫不及待將老夫送來府學……”
說到此處,楊夫子潸然淚下。
當官的心真黑啊!
那老淚配上花白的鬢角,竟很是凄慘,讓陳硯所剩不多的良心隱隱作痛。
陳硯幫著老夫子輕撫后背,寬慰道:“夫子放寬心,今日學生只是讓夫子來府學轉轉,也叫府學的人見見教出兩位三元公,名揚天下的楊夫子是何等風姿。”
又指指掛在馬車外的魚道:“夫子釣了如此大一條魚,若不在學生們面前顯擺顯擺,與錦衣夜行又有何異?”
楊夫子懷疑地盯著陳硯:“你真不讓老夫講學?”
“今日只讓他們看魚,不講學。”
陳硯斬釘截鐵的話語落下,楊夫子的眼淚瞬間停下,轉瞬便笑開了花:“為師還以為懷遠將老夫騙到此地,是老夫誤會懷遠了,哈哈……”
縱使陳硯以入官場三年,見多了形形色色的老頭,此刻也被楊夫子變臉之快給驚住了。
夫子這是在使苦肉計啊,他竟還著了道。
可見他的心實在太軟,此乃他的弱點,要快快改了。
陳硯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后,便帶著楊夫子下了馬車,朝著府學而去。
今日把楊夫子帶來府學轉一圈,往后再讓人將夫子往寧淮各地跑一跑,大名鼎鼎的楊夫子在松奉的消息也該散布出去了。
到時候可就由不得夫子了。
想到夫子竟已歇息十多天,陳硯便替楊夫子著急。
五十多正是奮斗的年紀,怎能如此荒廢光陰?
與陳硯相比,楊夫子心情極好,從踏入府學,目光就在打量四周。
和東陽府學相比,松奉府學殘破不堪,除了五名年紀極大的教諭外,只有十多名學生在。
此前松奉被寧王弄得烏煙瘴氣,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哪里還會有余力供人讀書。
因此府學內多是商賈與鄉紳子弟混日子,往常根本不來府學,此時又是傍晚,學生們或偷溜出去玩,或回家去住,只剩這十多個想要在科舉出頭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