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通判終于爬了起來,頂著紅腫的一張臉跟胡德運控訴:“陳同知竟對下官動手,還望府臺大人為下官做主!”
或許是太過氣憤,以至于說話時過于用力,疼得他捂著左邊臉嘶涼氣。
鼻孔的血被其手背一抹,弄得半邊臉都是。
如此凄慘,實在讓人心生憐憫。再看始作俑者陳硯,竟毫發無損地站在原地,胡德運自是將矛頭對準陳硯:“你為何對蔡通判動手?”
其他官員也紛紛怒視陳硯,仿佛只要陳硯給不了能說服他們的理由,他們的唾沫星子就要將陳硯給淹了。
陳硯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握拳在半空慢慢旋轉,以緩解手腕的不適,臉上卻是怒氣未消:“蔡通判乃是朝廷命官,竟敢嘲笑災民失了屋舍土地,若依蔡通判所言,這天下災民活該餓死,活該沒地方住?”
眾官員的憤怒一凝,旋即紛紛轉頭看向別處。
他們雖厭惡災民麻煩,卻不敢真說出“災民該死”這等話,一旦傳揚出去,莫說仕途,就是在士林中也會聲名狼藉。
胡德運低頭盯著蔡通判:“你可有說過此話?”
“下官從未說過此話啊大人。”
蔡通判深知此間的利害,無論如何也不能認。
“陳同知一向擅長狡辯,這些都是他憑空誣陷下官之詞!”
胡德運陰沉著臉盯著陳硯:“蔡通判此話并無他人聽見,陳同知打人,在場眾人盡數都看到了,陳同知還有什么話可說?”
這是要集體作偽證了。
真是上下一心。
胡德運此人雖擅長推諉,卻能將手下馴服至此,實在讓人欽佩。
陳硯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或幸災樂禍,或得意,或暗喜,只有那聶通判面露不忍。
收回視線,陳硯又對上胡德運:“本官賑濟災民時,險些被人下毒謀害,本官已將幾人捉拿,相信只要動刑,他們熬不住必會指出究竟是何人要置本官于死地。”
最后一句話已是陰惻惻,讓一眾官員心驚肉跳。
謀害朝廷命官,這等罪名可是“十惡”重罪,鬼知道陳硯的“嚴刑拷打”之下,那些人扛不住會胡說些什么。
此事誰敢惹火上身。
胡德運的臉色也是變了幾變,旋即盯上了蔡通判,幾乎是怒喝:“你可曾慢怠災民?”
不等蔡通判答話,陳硯一字一句道:“是嘲笑災民。”
胡德運眼皮一跳,再次開口,聲音比此前更嚴厲了幾分:“你可曾嘲笑災民?”
蔡通判渾身抖了抖,知曉今日不會有人幫他,且都不敢惹陳硯,他只得將此事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