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到底是讀過書的,又要常常與官府打交道,鄭氏自是知道犯人在處死前要吃得飽飽的上路。
這大鍋小灶的,處處還飄著肉香呢,再加上族長昨晚說的話,鄭氏脖子就有些涼。
除了鄭氏,還有人高興不起來。
那就是盧氏。
盧氏心疼啊。
請全村吃肉,再厚的家底子也得被折騰沒。
陳得壽和柳氏忙得腳不沾地,盧氏是說不上話的,只能坐在陳硯身邊嘀咕。
陳硯停下練字的筆,對盧氏道:“奶,這天下就沒白吃的飯。”
“就算想讓村里人幫著干點(diǎn)事,也用不著大魚大肉地招待。”
盧氏絲毫沒被孫子的話給忽悠住。
陳硯一早起床就心浮氣躁,背不下文章,就坐在桌子前練字。
寫了三張大字后,他心緒平和,不成想他奶奶盧氏坐到他身邊直嘖嘴。
“吃完這頓飯,他們要為我拼命的。”
陳硯用筆蘸墨,繼續(xù)練字。
盧氏倒是一愣:“拼什么命?”
“這幾天官差要來抓我,他們要幫我擋官差,可不就是給我拼命嗎。”
陳硯說得隨意,盧氏卻從長條凳上滑了下來,在地上摔了個(gè)屁股蹲兒。
她也顧不得疼,驚呼一聲:“啥?!”
陳硯邊寫字邊應(yīng)道:“奶你小點(diǎn)聲,讓村里人聽見不吃這頓飯,你孫子我可就沒命了。”
盧氏驚得趕緊捂著嘴,雙眼瞪大如牛眼。
不得了了,寶貝金孫犯大事了!
她也不敢問了,就怕外頭的人聽見。
自個(gè)兒從地上爬起來,尾椎骨疼得厲害。
又聽陳硯問道:“阿奶還覺得咱家虧著了嗎?”
盧氏不敢開口,只能搖搖頭。
她也不敢再跟陳硯說話了,就鬼鬼祟祟地退了出來,還順勢把屋門給關(guān)上。
可不能讓金孫跟別人說這些話。
再看院子里笑得合不攏嘴幫忙的族人,盧氏仿佛做了賊般心虛,趕忙鉆回自己屋子。
等晚上她非要問問老三究竟是怎么個(gè)事。
陳硯又寫完一張大字,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徹底平復(fù),這才拿出時(shí)文集背誦。
越是困境,越要強(qiáng)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