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經餓得沒有力氣了,喝了些麥麩粥,渾身的疲倦就被一掃而空。
何況旁邊一直架著鍋煮粥呢,雖是麥麩,也香得很。
更何況連同知大人都是與他們一同吃的麥麩粥,他們還能有何不滿?
為了讓他們能有長久的戰(zhàn)斗力,陳硯將他們分為三隊,一隊哭嚎時,另外兩隊或吃飯或躺著歇息。
半個時辰換一次班,退下來的那一班正好喝煮好的麥麩粥。
如此一來,眾人喊得更起勁,畢竟喊完就能吃飯。
有些人竟還睡著打鼾。
鍋煮了一晚上,災民們就喊了一晚上。
后半夜是極安靜的,哪怕哭嚎的人少了,聲音照樣響亮,足以讓整個黃家人在困頓至極的情況下依舊睡不著。
不讓睡覺,本就是一大酷刑。
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黃家人就在經歷這一酷刑。
這邊的動靜自是也會妨礙上黃村的百姓,可這兒又有官又有兵卒,誰敢招惹?
天一黑,就早早躲進屋子里不出來了。
于是這黃家連個外援都沒有,就這般熬到天亮。
莫說黃老太太,就連黃奇志自己都覺得頭疼欲裂,家中的孩童更是哭著喊著困,要睡覺。
黃奇志雖難受,卻不甘心。
他就不信那些災民能一直哭嚎。
哭嚎是極費力氣的,更費嗓子,已經鬧騰了半天加一晚上,那些災民還怎么喊得動?
今天必要歇息。
可惜他錯估了雙方的忍耐力。
他只是為了不花錢,而災民們要的是活命。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更何況是一群光腳的與他一個穿鞋的拼命,他又如何能比得過?
熬到下午,黃家人均已熬不住,而黃老太太的病情也越發(fā)嚴重,一直哭嚎“晦氣”之時,黃奇志終于又將陳硯給請進了宅子。
與精神萎靡的黃奇志比起來,陳硯實在是意氣風發(fā)。
一來是陳硯年輕,才十五歲的年紀,熬一兩晚根本不在話下,二來就是陳硯在如此環(huán)境下也睡了兩個時辰。
當初科舉時陳硯都能睡得好,在外聽著那些哭嚎,他便睡得更香。
此時往屋子一坐,陳硯就頗為關切道:“黃老爺怎的臉色如此之差?要保重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