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當值
陳硯與范侍講來到奉天門外時,那處已有兩方桌椅。
范侍講板著臉坐在靠近大殿的那椅子上,已經(jīng)開始磨墨。
陳硯心想范侍講年紀大了,耳背,坐在里面理所當然,他耳朵好使,坐得遠點也聽得見,也就順勢坐在了范侍講身后。
入宮當值掌記是三日一輪班,而當值時最累的莫過于御門聽政。
通俗些講,就是當值人員要將早朝時官員們的一言一行都記錄下來,做成早朝紀要。
莫要以為這活兒容易,文官素來嘴皮子利索,早朝更是熱鬧非凡,想要將他們的爭吵一字不漏記下來是極考驗人的。
記載若有疏漏、錯處等都要受罰。
為了一會兒不耽誤工夫,范侍講早早將一疊紙鋪平,又拿出兩方硯臺磨墨。
陳硯倒是能跟隨起鋪好紙,只是輪到磨墨時就有些跟不上了,因他只帶了一方硯臺。
到底是沒經(jīng)驗的生瓜蛋子,準備就是不夠充分。
陳硯暗暗感慨一番,在硯臺上將墨磨好后,倒入自己喝水用的瓷杯里,再繼續(xù)磨,如此反復,直至將瓷杯子裝滿,又在硯臺上磨了墨方才停手。
陳硯雖是新人,然朝中大臣們并不會給新人優(yōu)待,因今日派系間因抗洪救災一事吵得不可開交,陳硯的筆險些要磨出火星子。
先是監(jiān)察御史蔡蒙上報泗源連下十來日的暴雨,以至河口決堤,沖了八個縣,受災嚴重,急需戶部撥款賑災。
旋即就是戶部尚書、次輔焦志行焦大人稟明國庫空虛,旋即就是吏科給事中當場彈劾戶部眾官員未管好朝廷的錢袋子,致使有災不能救,苦了百姓苦了蒼生。
戶部左侍郎袁書勛不甘示弱,立刻跳出來指責兵部超了預算,將國庫的銀子花光。
兵部自是不會坐以待斃,抬出國防大事,一句“這國守是不守”將袁書勛擋了回去。
旋即又追問戶部為何征收稅賦年年收不上來,究竟是怎么辦的差。
在這之后就是大亂斗,災情就再沒人提起。
這一吵就是一個多時辰,陳硯將硯臺上的墨盡數(shù)寫完后,就將瓷杯的墨往硯臺倒。
即便他往常寫字快,在面對如此多重臣的唇槍舌劍之下,也是疲于應付。
誰能想到文臣們吵起架來如此生猛,雖不帶臟字,還引經(jīng)據(jù)典,照樣把人往絕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