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歸家時,陳得福正怒氣沖沖地坐在他家中,陳得壽陪坐著,鄒氏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與柳氏和盧氏哭訴。
陳族長送陳川等人去縣衙時,勒令陳川等人的家眷不許隨行,顯然陳得福領著鄒氏來此訴苦。
“阿硯,川哥兒怎么樣了?”
陳得壽急忙起身迎向陳硯問道。
在其他人的注視下,陳硯將判決說了。
鄒氏當即就痛哭出聲:“我苦命的川哥兒,這是要被打沒命了??!”
陳得福氣得起身,指著陳硯就大罵:“你為了自己的官位,竟想害死陳川!你良心被狗吃了?”
“老大,你這么罵阿硯,讓他出去還有什么臉面?”
盧氏急得跺腳。
陳得福怒而轉向盧氏:“他陳硯是你的孫子,陳川就不是你孫子了?娘是四品恭人,只要跟秦縣令打聲招呼,就能救出陳川,你為什么要由著陳硯胡來?陳川坐了牢,這輩子都毀了,以后還怎么考科舉?”
一向強悍的盧氏,此刻被大兒子罵得啞口無言。
鄒氏邊哭邊唱:“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嫁進這么狼心狗肺的一家了啊。別人當官,兄弟跟著吃香的喝辣的,輪到你們老陳家,怎么就變成兄弟蹲大牢了??!”
柳氏一把將鄒氏從地上抱起來,鄒氏死命掙扎,又掙脫開坐了回去,用雙手拍打大腿,恨不能鬧得整個陳家灣的人都聽見。
柳氏再好的性子,被鄒氏一鬧也惱了:“大嫂這話說得奇怪,是川哥兒自己把人打斷手腳,縣太爺按照律法判了,你罵我們阿硯做什么。”
“哦,還變成我們的不是了?要是你這個好兒子拉一把,我兒子能落得這個下場嗎?”
鄒氏雖是哭著,絲毫不影響她狡辯。
這幾年柳氏得了什么誥命,在村里風光得不得了,為了兩個兒子的前程,她也是在這個妯娌面前賣好討巧,憋屈得厲害,誰料遇著事了,頭一個賣陳川的就是陳硯,柳氏還偏幫陳硯,她便要借著今日給狠狠發泄一通。
眼看柳氏被氣得臉發白,陳硯開口了:“我憑什么拉他陳川?”
陳得福指著陳硯對陳得壽怒道:“你聽聽,這是人話嗎?連骨肉親情都不顧了!”
陳硯冷笑:“今日莫說是陳川犯了事,就是大伯你犯了事,我照樣將你送去縣衙。若非顧忌阿奶,我早叫人將你們趕出去,你們再在我面前耍潑,別怪我最后一點情面也不留?!?/p>
“來來來,把我丟出去!讓村里人都看看,你是怎么無情無義!”
陳得福朝陳硯沖過來,想要用胸口去頂陳硯,被一旁的陳得壽攔住。
眼見兄弟二人拉拉扯扯,陳硯已有些膩歪,眼皮一翻,眼中盡是嘲諷:“自己沒本事讀書出頭,就趁著兩個弟弟年幼把親爹留下的賬房活計給搶了,把二弟逼走,如今生死不知,更是逼三弟回來給你的小家當老黃牛,你也有臉講骨肉親情?”
陳得福暴怒,當即就要推開陳得壽,卻被陳得壽死死拽住。
“小畜生你胡說什么!我都是為了撐起這個家,要不是我,你爹早餓死了!”
陳得福睚眥欲裂,幾近咆哮。
陳硯嗤笑一聲:“我爹沒田地?阿爺沒留下銀子?”
自任官后,他早已不在意陳得福一家子,若非他們來他家狂吠,那些事他不會計較。
今兒個陳得福自己送上門,就別怪他翻臉無情:“你們一無權,二無財,陳川憑什么在外囂張跋扈?莫不是以為我是絕世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