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明白老陳家有田地有房舍,還有穩(wěn)定的月收入,實在算不上貧困。
那種家里田地少的人家佃田地耕種,辛苦一年,除開交給朝廷的稅糧和地主的佃糧后,剩下的不足以填飽全家的肚子。
若有人得了病,要么熬好,要么等死,沒有錢去請大夫,更吃不起藥。
陳硯對這些農(nóng)人多了些悲憫,他想自己往后若能爬上高位,必要盡盡為官的本分。
即便楊夫子再怎么壓制,他們也在年底將五經(jīng)通讀完了,兩人也該擇本經(jīng)了。
楊夫子自己治的是《詩經(jīng)》,若兩人也選《詩經(jīng)》,后續(xù)教導(dǎo)就容易。
周既白倒是跟楊夫子選了《詩》,陳硯卻選不了。
陳硯雖背了許多詩,始終學不會詩的意境。
楊夫子如何教他,也只能讓他寫出匠氣十足,毫無美感的詩。
每每在這個時候,陳硯就格外佩服七歲的駱賓王能做出《詠鵝》這種千古名詩。
天賦是藏不住的,可見他在詩上毫無天賦,那也就不要為難自己,還是《春秋》更適合他。
他將此事告訴楊夫子時,楊夫子沉默了許久。
“你可知為何擇《春秋》為本經(jīng)的人極少?”
陳硯理直氣壯:“學生不知。”
楊夫子輕撫胡須,道:“《春秋》文字簡略,微言大義,科考考題可謂難以琢磨,或會因早早暴露政見而被政見相左的考官不喜而被落卷。”
陳硯本以為楊夫子要勸他放棄,誰知楊夫子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若能將《春秋》吃透,于往后入官場益處頗多。顧忠清曾批判士子畏難,多不治《春秋》。你能迎難而上,實在不錯。”
何況治《春秋》的學生少,科考時競爭小,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只是,這《春秋》的先生極少,好的先生更是難得一見。”
楊夫子皺起了眉頭,正思索去何處幫陳硯再找位先生,就聽一個稚嫩的童音道:“學生又要勞煩先生了。”
楊夫子猛地抬頭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陳硯。
此時的楊夫子是坐著,使得他要仰望陳硯。
他道:“為師的本經(jīng)乃是《詩》。”
陳硯拱手,深深一拜,再抬頭,已是面露愧疚:“因?qū)W生擇《春秋》為本經(jīng),竟要勞煩先生如此高齡還要重新研讀《春秋》,實在是弟子的不是。”
楊夫子手一抖,不小心揪下來好幾根胡須。